卞晴川怔了怔。顿时觉着这坛没有开封的酒在手里沉了很多。
卞晴川眼望那面鼓，脸上暴露了深切的记念之色：“这是我当年于军中所用的战鼓，闲置了二十多年，前日俄然心血来潮，将它修了一修，没想到明天就用上了。”
但出乎她预感，卞晴川面前的这张鼓竟然受住了，那鼓面下沉以后蓦地反弹，“嗡嗡”震颤，余声好半天赋停下。
文笙起家，重又打量那玄色的大鼓，俄然间心中一动，道：“师父，您不会是将那雪狼皮用在这鼓上了吧？”
因为离得远，里屋的说话声传不出来，但刚才那一通鼓响彻方园数里，两人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文笙笑道：“酒应当不差，酿酒的人于此道很有些名声。他传闻我拿了酒要来见先生。还特地叮咛，如果拜师的事成了，定要找个机遇举荐他同您熟谙一下。”
同是伐鼓，卞晴川的这通鼓与高祁的鼓声大不不异。
文笙心潮彭湃。
高祁的鼓声听上去也很豪放，但却有疾有徐，张驰有道，以是他的外号叫作“潮汐鼓”，那是描述他的鼓声如同潮汐一样，进退间埋没着杀机。
惊心动魄的鼓声突然响起，战意四射，叫热血为之沸腾。不平不挠不成摧折，号令即下，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好酒！此酒下肚仿如穿肠火焰，定要这么喝才对，六合之间，属我最大，与我为敌，不死不休。此酒若在军中……”卞晴川俄然醒过神来，脸上暴露了难过之色。
本来拜师卞晴川只是权宜之计，但现在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火急之感。
敢情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到现在还没认出文笙来。
文笙本身清楚，她会生出这类动机，是受了鼓声的影响，但是她不想去顺从，她乃至有遇见了知音之感，这鼓声和《希声谱》那两首曲子本质何其类似？
文笙待他笑完了，才正容道：“师尊在上，请受门生一拜。”
小小隔间里除了一面大鼓，两个鼓槌，别无它物。
也不消等中午用饭，酒碗在桌案上都是现成的。卞晴川谨慎歪着坛子倒出大半碗酒来，端起来先抿了一口。在嘴里咂巴了一下，回味半晌，状甚沉醉，跟着又是一大口。
文笙赶紧跟上。
郭原看着乐君堂门口那叫他失了面子的大鼓，道：“就算他伐鼓有独到之处，也不能坏了院里定下来的端方。”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文笙跟着卞晴川进到了乐君堂内里。
屋子不大，感受有些阴冷，屋里安排非常粗陋混乱，床榻上被褥揉成一团，床角胡乱扔着几件衣裳，除此以外另有一桌一椅，桌子上面有几个空酒坛，歪倒在一旁。
文笙觉着本身该谈闲事了，趁着他被酒激起了一腔豪情，文笙将本身获咎了凤嵩川的委曲说了说。
卞晴川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女人的确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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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笙的心也跟着一紧，这一幕看着竟有些熟谙，当日高祁伐鼓，受卜云所激，最后一下收势不及，也是如此，将鼓面硬生生戳出个洞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