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箫的双眸中甚么神采都没有了，瞳人乌黑如永久不见天日的深狱，“他在，倘若不见血迹，他是决然不会罢手的。我将匕首刺进你胸口的同时，给你喂食了天香豆蔻，本来筹算跟你说清楚来龙去脉，谁曾想你会俄然毙命，当时呼吸全无，我还觉得你……”
顾红妆听出燕箫的话外之音：“以是，你为了将我留在东宫地牢受审，迟延时候去皇宫，临时将锋芒从武宁身上指向了我？”
“夫子——”燕箫的神情沉重而漂泊，仿佛只要不谨慎触着，就会立即碎成千片，完整崩溃。
顾红妆晦涩开口：“绿芜也是被……武宁害死的吗？”
“你是我……夫子。鴀璨璩晓”更是我此生至爱，怎忍心杀？
“……”
“……厥后呢？”长久沉默后，顾红妆开口问道。
“门生有苦处。”燕箫只觉到手脚冰冷，胸口模糊刺痛，看着顾红妆眼睛上缠绕的白纱，内心出现缠绵绕骨的顾恤和冷痛。
紧绷的心终究在这一刻落下，她知贰情意，没有再如之前那般顺从，已让他此生无憾了。
顾红妆轻笑，笑容淡艳如此岸花，冷冷的说道：“苦处？这话听来倒轻巧。”
燕箫眼眶仿佛被冷泉给浸润，“在这世上，你只要我了，以是你也只能依托我。”
“白芷遇害，各种锋芒指向你，她料定你必死无疑，但又心知你我师生干系，担忧突生叛变，便暗中下了毒手。”
再也哑忍不了心中酸楚翻涌，东宫太子将清美的脸庞埋在顾红妆的肩窝处，紧紧拥住她。
“燕皇要杀我，你却执意留我，倘若我还活着的动静被燕皇晓得，不担忧你东宫太子之位不保吗？”顾红妆语声沁凉栀。
她手指颤抖了一下，似是发觉到了他的严峻，并没有出言斥责，而是微微含笑。
悲惨和绝望在燕箫的心中升起，“夫子，我从未想过关键你。”纵使偶然伤她，但将她一步步逼进灭亡深渊的那小我却也是他……
“夫子，门生错了。”因为严峻，燕箫眼睛竟有些潮湿，被窗柩处刮出去的风吹过，好像吹皱的湖水波面。
“……”顾红妆身材一震，神情不敢置信，刹时似是明白了燕箫话语下埋没的深意。
“你分袂开门生。”他说。
燕箫手指颤抖，呼吸垂垂迟缓起来，仿佛被严冰封住了统统的气味，心中最柔嫩的处所仿佛被人狠狠扯动着，带来扯破般的疼痛。
顾红妆开口问他：“……你可知，究竟是谁在我眼药里下了毒？”
“现在还不到动武宁的时候，夫子放心，待大业成，门生定然不会轻饶她。”
她的手一如往昔，因为甜睡太久，以是手指冰冷砭骨，仿佛寒冬寒水。
好久好久以后，顾红妆冰冷的手掌覆上他手背，然后渐渐握紧，一如经年，透着无言的安抚和放心。
“事到现在，你让我如何信赖你的话？”顾红妆声音冰冷。
“门生铭记在心，不敢忘。”燕箫语声平淡，神情高远，看着她，痛并快着。
顾红妆半晌微微一叹，说道：“待报仇雪耻后，我会分开东宫……”
“你这又是何必呢？”顾红妆蹙眉舒开，侧脸在烛光下投射出一道浅浅的暗影。
半夜天，青灯高照，满室灯火透明中，死而复活的顾红妆淡淡开口：“既杀我，又何必救我？”
那一刻，清美无双的东宫太子，双眸好像云雾秋湖，乍喜之下，竟健忘师生忌讳，将她的手包在掌间，举到唇前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