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二嫂没推测她会这么灵敏，还会这么直接---又是说亲又是老婆，这话那里像是个八岁小女人说出来的？她愣了一瞬道：“这原是真相，你硬要不信，嫂子我至于骗你一个小女人吗？何况柏哥是我亲儿子，我疼他疼的急些也是应当的。”
“这丫头常日是给我这个四品的县主梳头的，现在给你享用，这但是大大的恩情啊。”
莲二嫂已经傻了，她看着这个不过三尺高的柔滑花朵般的女孩，俄然感觉悚然---这是卫五的女儿，敢挺剑杀人的卫五的女儿。并且她比卫五更可骇-----因为是小孩子，无知而恐惧无顾忌，大夏法规对未成年是很宽大的。
莲二嫂做了个“你哄谁”的神采，仿佛你不给她钱便是你的不是，歪眉斜嘴，还尽管泱着脸道:“我又不要多，只要个二三百两，你们府里地缝子扫扫也尽够了，还扯这咸蛋！你要来讲穷，这天底下就没富人了，你这小娃娃身上随便一件也值百两，竟然扯这慌！”
“莲二奶奶，”书衡开口，声音稚嫩却清冽，如同山涧滚珠“叨教到我府里有何贵干？”
书衡“震惊”道：“如何？我说没钱，二奶奶还要来剥我的衣裳不成？”
书衡从她面前走过，目不斜视，也不问好，也不号召，衣袖一挥，径安闲摆着大红金线蟒引枕的小炕上端端方正坐了。
“吃饱了才有力量，你的嗓门已经没有方才大了。”书衡很诚心的看着她。
那几个婆子当即脱手，将莲二嫂团团围住，按头的按头，压腿的压腿，让她转动不得，随即又拿出宽宽的粗布将她缠裹起来，紧紧的，死死的，如蚕蛹普通。这些婆子经历丰富而力度恰当，莲二嫂被直愣愣的棒子一样扶起来的时候，面上没有伤痕，手脚更是无缺。只是头发散成了疯婆子。书衡歪着头看了一看，表示蜜桔给她梳洗。
莲二嫂眼看下一步就会被书衡以侵犯庄严的来由轰出去，当下眸子一转，竟然一拍桌子，滚珠下泪，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朝廷另有三门子穷亲戚呢，我们府里从先国公爷起就是孝悌有加的，那里有做兄弟的不相互帮衬的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何就看不起我们了？从我到了这儿，跪着爬着存候，但你们大门不让进二门不让迈，这不是戳民气窝子嘛，眼看着你二嫂堂哥受穷穷死不成？哎呀呀，我的命如何这么苦呀？”
“你们定国公府就是这么教诲小孩的，啊呀，我一个孩子那么高的大人受你这么样的欺侮。我不活了，这老脸也舍了没法见了。哎呀，你们要了我的命吧，我不活了。”莲二嫂子倒地翻滚，披头披发，竟然撒起泼来。“哎呀呀，我的个老天爷呀，一个个的不给我活路，这是要逼死我呀。婆婆不待见，男人不争气，眼看着让我们母子活不下去呀。”
“但是我们府里比来买卖扩大，正到用钱的要紧处，没有闲散银子。”
眼瞧着她发髻重新被挽好，脸也掠过，书衡渐渐走到了她面前----然后踩上了凳子，又踩上了桌子，低了头，俯视她。
“呀，这可奇了怪了，柏哥的彩礼你即便筹办不起也有四叔公四奶奶，另有榴大奶奶，再不济也有外公家，如何特特跑到了我府里？再者柏哥儿十四岁，说亲还早，等过了十年他本身也能攒点老婆本了，你操心的太早了些。”书衡斜斜的看着她，语音冷酷：“二奶奶随便编个来由便想拿银子归去，是欺我年幼无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