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饭端方颇多,吃罢后又是荷叶汤漱口方才罢了,谢老夫人拉着季吴氏说了些话儿就派人将她们送回了藏鲤院。
沈氏又来扶季吴氏,安抚道:“可别再哭了,您重住这院子,我们都高欢畅兴的。”
季吴氏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机,又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住在谢府,虽是承了她们的美意,是该感激她们,但我们吃穿用的是本身的银钱,没甚么可看不起本身的,你如果真看不起本身才会让人看笑话。”
季海棠忽的有些自惭形秽,就说:“我还是去换一身儿,让人家看了笑话!”
季吴氏被她逗笑,呵呵笑道:“你跟我争这个才是见外,如果想我住得放心,就听我的。”
季海棠低了低头“嗯”了一声,暗道:谢家来这一日多她的确有些谨慎过了头,或许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感受。
几人清算好仪容才进门去,一进门袜子就陷在绵软的绒毯里,一股暖融融的气味从脚下涌上来,季海棠低头细看两眼,只见这屋中铺了一张极广的长绒地毯,至于这暖融融的气味许是安了地龙之故。
季海棠则歪着脑袋环顾着这个院子,这院子比起老太太的是凡俗了些,比起蜀都的也不如何样,只可贵这院中景色美好,让人感觉身心畅快,由此也可窥见季吴氏少女时是个多情安闲人。
季海棠又再福身施礼,被老夫人一掌控住了手臂,张氏也来扶季海棠,季海棠方才歇了礼,听谢老夫人说:“到我身边来坐。”
季吴氏在本身的养母跟前儿不敢逞强,就乖乖听着,听谢老太太数落过一折,谢老太太才说:“你是个能人,我老太婆不敢让人给你一手包了,就让人摘了你本来住的院子给你和小海棠,先让人带你去瞧瞧,瞧了再来用饭。”
沈氏早得了谢老太太的知会不要拦着季吴氏逞强,嘴上还是客气道:“这哪能成,您这是回家,回家另有自掏腰包的么?”
季海棠看着那藕裙小角儿娃娃,想起谢靖那替他带女儿的话,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悄悄干笑两声。
却说这院子又在左边,几人出了谢老太太的寝堂,便朝左折,穿过了几个回廊,进了方宅子,只见院中剖了小水池,葡萄架缠在墙角下,院中有两株小腿儿粗细的芙蓉树冒着嫩芽儿。
季吴氏祖孙二人跟着张氏进了角门,一进宅中,只见花草松柏围于墙下,朗阔院中有几方假山,两边又是抄手游廊,张氏领着他们步上游廊,廊下翠竹成排,廊上墙面雕镂着各种花草,繁华自不必说,待穿过这一堂,又见一堂,描述同前堂差别不大,只是院中嵌了两方极浅的水池,池中仿佛有些各色鱼儿游动,又有一方凉亭,亭中设了石垫、石案等,待穿过这一堂,则见廊下成了牡丹丛,一向沿着回廊绕至堂前,门下放在两盏半人高的四角飞翅灯,只未点亮。
沈氏说:“这两端儿是给夫人和海棠住的,这中间仿了个橱出来,是婆子婢女给你们守夜时用的。”
谢老太太这才“喔”一声恍然,一旁的张氏漱过口就说:“待会儿我再去看看她。”
季海棠暗叹少女心机机灵,听她话便晓得给她支招儿,当下也非常喜好这少女,就又探听似的道:“今儿另有很多姊妹都不熟谙,明儿一一拜访了就好了,只不知他们都爱好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