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闻听有个女孩子的说话声，如同碎玉，脆生生隧道：“你们真是胡涂到了家，你们岂知镇守这黉舍的是甚么人？他们一个是我的大哥，李家的至公子李伯醇，一个是我大嫂，张家的大蜜斯张曼之。张总统和我父亲因何而死，你们也都清楚得很，试问这人间另有谁比我们张李两家更悔恨日本人！你们本日却来砸这黉舍，骂我的大哥和大嫂，凭你们也配说爱国！”
门卫白着脸道：“大略还是打砸抢的老一套，我瞧着好几个小伙子手里都拿着棍棒呢。校长，夫人，你们还是避一避吧。”
她两人送走了放假的门生，又回房里清算完行囊，这才要相约往家里去。
他啐啐朝掌心吐了两口吐沫，又从校门后摸出一条长长的扁担来，那还是后厨买菜的时候落下的，他便摸来全当是个兵器。隔着校门的裂缝，便往外瞅一瞅，咦，外头起先还簇拥了一群的人，这会子竟都瞧不见了。
女孩儿也不恼，只是更加沉着地斥责他道：“莫非日本人学习我们的文明也是通敌，也是卖国吗？若真如此，他们如何还会侵犯东三省，割我国土，屠我子民？”
伯醇慌得一把抱住了她，紧紧搂住她的脊背：“他们已经被肝火冲昏脑筋了，你出去，只会让他们伤害到你，我不想让你受伤害。”
女孩儿也不恼，只是更加沉着地斥责他道：“莫非日本人学习我们的文明也是通敌，也是卖国吗？若真如此，他们如何还会侵犯东三省，割我国土，屠我子民？”
“能如何办，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给我的夫人捂一捂手，莫非不该该吗？”伯醇振振有词，他这两日对于曼之的态度更加的密切驯良，曼之的心也就在他的体贴里无声的熔化了。
“我们如何不配，他们学习日本文明，就是卖国，就是通敌！”
他不觉有些不测，将门栓子一撩，稍稍将门缝开得大些，探头往外看去。却瞧那些个打砸的年青人并没有走，只是一窝蜂的都围到另一辆车子那边去了。
哪一次他们来不叫骂一通才甘心？平常骂他，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曼之是甚么人？她是总统府的大蜜斯，是他李伯醇的老婆，长至现在都没受过甚么委曲，他又岂能让她被人欺负？
谁知还没走出宿舍的院子，就叫黉舍里看大门的门卫给拦了归去道：“校长，夫人，外头走不成了。来了一群人，堵着门又要闹呢。”
曼之决然回绝他的发起，挽住他的胳膊道：“我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要走也是一起走，我不能留下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