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眸光深沉，望一望她又望一望梅若兰，半晌才似笑非笑道：“当然能够，若兰可觉得你李四蜜斯唱戏，是她的福分。”便回身看着那下楼的台阶，又道，“这里不是唱戏的好处所，楼下天井倒是敞快，我叫人把灯点上，搭个戏台子出来，给四蜜斯清唱两首如何？”
宛春点一点头，亦是鞠躬朝她回了一礼。
从楼梯拐角处隐然有饭菜的香味传出来，宛春跟着杜九他们折腾了几近一天，只要晨起时候和伯醇吃了一顿早餐，就再没吃过东西。这时让香味一扑，顿时就把肚子里的馋虫唤醒了。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
杜九止住步子，在门边不由疑问道：“是你？你来做甚么？”
梅若兰仿佛也没推测宛春竟然会跟在杜九身边。顿时笑容顿收，在绿灯罩子罩着的壁灯映托下，一张瓜子脸暗澹淡的，仿佛是见鬼普通。隔了好久的工夫，才愣愣的答复：“九爷……我……我只是来看看，您明天一下午都没有到大乐土去，玉君的后事还没有摒挡好，我觉得……觉得你……”
“不必那么费事。”
她宿世在上海长大，晓得上海的旧胡衕普通都是石库门修建，发源于承平天国叛逆期间，当时的战乱迫使江浙一带的富商、地主、官绅纷繁举家拥入租界寻求庇护，本国的房产商乘机大量修建室第。直到现在，围合还是上海室第的首要特性，但不再讲究雕镂，而是寻求繁复，多进改成单进，中西合璧的石库门室第便应运而生。这类修建大量接收了江南民居的式样，以石头做门框，以乌漆实心厚木做门扇，是以得名“石库门”。
梅若兰还是愣愣的站在窗户下，面庞更加暗澹了几分。李玉君作为上海大乐土的台柱子，突遭无妄之灾而死亡，原觉得杜九会亲临现场，厚葬了她，却不想整整一下午都没见到杜九的身影，她作为玉君生前的好姐妹，大乐土场面上的红人，少不得要帮着他应酬来记念的宾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