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盛着的是黑亮透底儿的红糖水，熬制的极浓但却也寡味，柳嬷嬷见锦瑟凝眸瞧着那汤水眼眶就是一红，道：“老奴没用，竟是连碗红枣莲子汤都未能给女人弄来。”
“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婆子，昔日没少拿女人的好处，现在竟是……另有白鹭和白霜两个，屋里的炭都用尽了，叫她们去领竟是推三阻四，好轻易跑了一趟库房却又两手空空位返来讲尽了风凉话……”
被中的锦瑟闻声倒是哭泣的更短长了，倒是柳嬷嬷噗通一声跪下，哭喊着道：“侯爷这话倒是冤枉我们姨娘了，每回侯爷您宿在姨娘这里，便是白日里在姨娘这说上一会子话，老夫人都要让丫环送来绝子汤，我们姨娘不肯坏了侯爷和老夫人的母女情分，这才从未吱过声，这如何就成了姨娘偷偷服用虎狼之药了！”
她想着忙拿袖子胡乱抹了下眼泪，连声道：“女人累了便快睡会儿，女人身子弱是得好好补补，老奴这便去给女人做上那红枣莲子汤，用小火细细地温上等女人醒了正喝。”
柳嬷嬷一愣，忙急声道：“女人刚小产，可不能再写写画画的伤眼了！”
一颗心为这动静愈发乱了起来，迷含混糊地竟是管不住脚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来，正踌躇要不要出来，柳嬷嬷倒是给了他台阶。
柳嬷嬷见她对峙便未再言，蒹葭拿来纸笔，柳嬷嬷将炕桌置上，锦瑟撑起家子提笔写了两行字，待墨迹干了折了几折，又叫蒹葭寻了个绣着五子落第纹样的宝蓝色荷包，将那纸张塞了出来，倒是再未多瞧那荷包一眼直接便递给了一旁站着的柳嬷嬷，道：“如果侯爷来了，待他出去时你追大将这荷包给他。”
谢少文兀自挣扎，床上躺着的锦瑟却似方才发明屋中进了人普通，她衰弱的眨动睫毛展开眼睛，待看清屋中站着的竟是谢少文当即神情便仇恨锋利了起来，抄起手边的大抱枕就朝谢少文扔，口中还嘶喊着。
屋中显得比常日寒些，锦瑟目光掠过柳嬷嬷的肩头却见屋角火盆里的银丝炭已烧的灰败了，竟是没有添置新炭。
“侯爷不知，起初的药确切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厥后老太太见姨娘自发，这才每月定时奉上一回药，每次送药来的都是老太太身边的团儿姐姐，侯爷一问便知。”蒹葭忙回道。
柳嬷嬷大喜过望，三步并两步地奔畴昔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哭喊着道：“侯爷，您快去瞧瞧我们姨娘吧，姨娘她刚小产，悲伤的人都似魔怔了，那起子丫环婆子们见姨娘触怒了侯爷，竟是连口热汤都不肯给女人喝，现在姨娘身子正虚，这不是要姨娘的命吗？！”
故而虽是对锦瑟不喜，又见锦瑟血流不止，怕是这胎已不保，可万老太太还是想尝尝看可否留下这一滴血脉来，当即便沉喝一声，“还不快扶归去，请了大夫瞧瞧。”
忆及睡梦中模糊的辩论声，锦瑟心中了然，未曾多问，见柳嬷嬷回身端了蒹葭送来的汤碗，她抬了抬身子坐了起来。
一句暖和的话，一个衰弱而澹泊的笑容倒是几乎叫柳嬷嬷哽出声来。女人老是这般的温雅安好，心中哪怕有再多的苦和委曲，都不于外人言，这般的女人该有多累。这如果性子真棉软也便罢了，偏女人外柔内刚，最是刚烈不折，现在和侯爷闹成这般，只怕是依着女人的性子再无转圜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