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书敏闻言跺了顿脚,却道:“莫非大伯父过世,这活着的人便都不要过日子了?这事儿如果大哥哥能相通便好了,有他劝着些大伯母,也许还能有些用处。只可惜大哥哥高傲伯父的尸首运返来便脾气大变,连国子监都不去了,现在竟日里往外跑,也不知都和些甚么人来往,大伯母怒斥也都不听……”
文青更是面色一变,本能地挡在了锦瑟前头。锦瑟这会子裹着一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的大大氅,扣着兜帽,本便只暴露了小半张脸来,头顶又被王嬷嬷撑着一把伞,因是怕风雪灌出去,故而王嬷嬷将伞侧对风向。锦瑟很肯定,从那发声处,便只能瞧到她一个裙裾罢了,更何况又隔着雪幕,那甚么三爷底子就不成能瞧清她的模样。
这所来之人不是别人,恰是锦瑟大娘舅的嫡宗子,廖尚书府的嫡长孙廖书意,他听了那黄三少爷的话神情未有纤毫窜改,只将斜倾的身子挺了挺,接着二话不说竟一个抖缰便向那黄三爷冲去,那模样倒像是要将他活活踏死在蹄下。
老太君听罢点头,海氏施礼退出去,便闻里头三老爷道:“母亲,此次铺子间断货,儿叫马管事从江州进了一批香料,今儿适值到京,儿听闻姚家的商船也是本日到京。”
而这些人来的俄然,她刚一下船,脚都还没站稳,这些人便毫无前兆地冒了出来,这清楚便是早明白了目标,十之**他们就是冲她来的,并且姚家的管家未曾带人来接,只怕也非不测。
那声音刚落便响起几个跟班的声音,言语皆极其猖獗。姚择声闻言和文青一同瞧去,却见一个穿戴紫红色直襟锦袍,系着同色镶玉宽纹带,披姜黄色绒毛狐狸里大氅,头束金簪,髻边还斜插着两朵芙蓉绢花的男人带着一众十多个小厮风风火火地向这边靠近。
现在再被她这般唤着,又见锦瑟眸中尽是委曲和等候,悲伤和倔强,廖书意只觉一阵心烦和难受,余光瞧着姚文青也跑了过来,当即便一个用力甩开了锦瑟,一扬马鞭,那身下黑马蹄踏飞雪,半晌便冲了出去。
廖书意回到尚书府时雪已停了,门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反射着明光,将六合都照的极其亮堂,他自顿时跃下,大步便进了府,直往老太君所住的松鹤院而去。
皇后过寿,贺礼老太君却交给了三老爷去寻,三老爷今儿要来回事,这才和三夫人一道抱着孩子过来。
她言罢见三老爷怔住不答,这才想到高傲伯父过世后,这两三年府上就无人再提及姑姑留下的一对姚家表弟妹了。她将才也是想到小时候和锦瑟相处的景象,一时髦奋,这才吐出此话来。
故而,锦瑟原便晓得进京后退亲一事只怕也是阻力极多,可没想到她刚踏上凤京的地盘费事便寻了上来!
这睿哥儿倒是廖三老爷客岁刚添的季子,现在才刚满九个月,恰是娇憨敬爱之时。廖三老爷的媳妇刘氏站在一边,见张氏笑的欢畅,便道:“娘因不日带几位侄女进宫给皇后贺寿一事也累一上午了,这小兔崽子沉的紧,还是媳妇抱着吧。”
锦瑟目光落在那打头男人的面庞上,却见他面若冠玉,柳眉凤眼,秀挺的鼻下,薄薄的唇瓣艳若桃花,殷红的似能滴出血来。男生女相,便是如此,只他面貌虽无处不娟秀,可却不给人女子之态。身姿矗立,斜飞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细线,眸子锐光乍现,稠密而纤长的睫毛上随斜飞的眼角微微上扬,其上落了风霜之色,平增了几分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