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早便听闻过萧蕴的字令媛难买,现在尚未细瞧乐谱,便倒被那素笺上一手标致的楷书引了重视力,只见那字笔力险要,用笔固劲有力,使转如环,天质流利,一气呵成,字体竟是极其深厚回劲的。
曲终,锦瑟和萧蕴对视一眼,萧蕴目光落到她的眼底,锦瑟微微一笑,回眸时十指俄然弹拨琴弦,铮然一声,烈烈弦音突然响起,弦弦声紧,而萧蕴的箫却只执在唇边,半响方和上两声,明显这回是琴音为主,箫声为辅,指导琴音垂垂完整。
锦瑟本来一起走来,对园子中花草的存眷便要多过别的景色,听了萧蕴的话,加上又不见了廖书敏几个的身影便干脆不再去追,只沿着小径往前走,笑着道:“起初便听你说老太君喜莳花草,这园子中的草木都是老太君种下的吗?”
锦瑟写罢,将手中笔悄悄搁在笔架上,这才又和萧蕴低声会商了几句,将那几处晦涩的曲段和不流利的处所点出来专门揣摩起来。那边廖书香吃了一杯茶,扭头见两人靠在一处低谈,不觉嘻嘻一笑,又凑畴昔和廖书敏嚼起耳根来。
箫声起,纵使多处没法连贯,又显单调,然却也婉转回转,并不叫人觉着喧闹,不得不说萧蕴是极晓得乐律的,他的箫吹的极好。锦瑟闭着眼睛埋头聆听,手指悄悄抚在细弦之上,却直至他箫声消弭也未曾拨弄一下。
锦瑟只觉萧蕴的腔调极低,也不知是那诗词本情浓,还是本日的风过分柔暖,她只感他的声音也似带着一股别样的低柔,似有缠绵的情义。她眸光闪了下,昂首去瞧,却见萧蕴一双眸子正含笑瞧着远方,端倪伸展,散落一片柔光,腐败的眸子中竟也有一丝渴求之色。
望去,只见琴案后锦瑟乌黑的鹤氅洒落身后,梅影湖光笼在她周身,淡然活动出一股静美的清光,她星眸低垂,素指流转,琴音悠悠飘出,而她身边萧蕴一袭青袍,紫箫在手,修指起伏,长身端坐,身姿矗立,跟着他指下飞动,箫声不断,两人身后梅花满枝,分过落英,如同一幕温馨的丹青。
“多数都是师母暮年和家师一起种下的,这些年柳宅无人便请了两位园艺徒弟专门顾问这些花草,一些特别保重的花木当年师母都带到了南边去……”
锦瑟瞧萧蕴的气质只觉得他的字当秀朗细挺,却不想竟是如此峻严淳和,不觉细细瞧了半响这才又将重视力转移到了乐谱上,半晌便笑着道:“小女情愿竭力一试。”
待那箫声一点点低至灰尘,音符萧索时,琴音已顺势高起,大开大阖,激昂慷慨地如同杀伐驰骋,令人惊心动魄。这承平记,本便报告的是乱世当中群雄辈出,抵挡暴君,初创乱世的故事。
见柳老太君兴趣极高,世人便也不再多劝,蓝嬷嬷下去筹办,半晌便出去回禀,世人便一起往柳家的花圃中去。柳老太君和柳先生同坐一顶暖轿,廖老太君也乘了肩舆由婆子们抬着畴昔,锦瑟几个却乐得一起游逛赏景,在柳府丫环的伴随下快步畴昔。
箫音垂垂高拔,如歌如泣,琴声便如影随形,如玉叮咚,清澈的低韵流转着和箫声蹁跹起舞,每一下拨弄都完美地符合着箫音,追跟着箫声的清扬,待那箫声高至云霄,那琴音便低吟浅唱,似要消弭时,忽而锦瑟指尖铮然拨动,弦弦声紧,再难按捺,琴音一声声突然成为主旋律,带着渐转漂渺的箫声共同生出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