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茹压在舌头底下的那句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她不敢,长年糊口在老太君高压政策下,她从不敢冒然说出至心话。
连番打击让本来那颗争宠夸耀的心早就灰了,薛玉茹当初是名满都城的大师闺秀,跟当今皇后娘娘斗了一轮以后又当如何呢?连家中祠堂都不能进,何必来哉!
“人是本日走的,郡主伉俪俩送完她以后,就去了城阳王府。”孙嬷嬷顿了顿,“郡马说,要陪小郡主在娘家住些日子。”
“薛家不希冀你出彩,但需求有人在后宫占住这个位置。”老太君一字一句叮嘱着,“以是不必想着跟皇后争宠,免得自取其辱。”
“我着人探听了探听,家中已经没有婆母了,只他一人,若嫁畴昔便是当家主母。”
“不消如许费事,把人宣进宫吧,就说我请她来。”
“要你进宫,是因为家里没有其他女孩儿了。”薛老太君像是看破了她的设法,“以是也不必想着明媒正娶去嫁个差未几门当户对的男人,这是你生为薛家女的命!既然前半生享尽了好处,后半生总要回报一二。”
陆夭弯唇笑笑,魏明轩这家伙,平时固然吊儿郎当,但关头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谢浣儿跟了他,今后不会吃太多苦。
薛云茹抬起眼来,半晌才恭恭敬敬回道。
“之前说给薛家二女人物色的夫婿人选,现在如何样了?”
“老奴遵循皇后娘娘的意义,把家世、年纪,方方面面都差未几的拿出来比较了一下,倒是真有这么一户。”她扶着陆夭坐下,又细心地垫了个暖垫,“皇后娘娘晓得宁家吗?家主暮年卷进舞弊案里,被斩首,其他家眷放逐,当时大家觉得这家子就如许凋敝了。可谁知这一年间,宁家当时的独子宁润又翻了身,一起扶摇直上,做到了殿前司批示使,现在是皇上手底下得力干将。”
太艳了不可,有争宠之嫌。
“二女人如何不出来?老太君已经在等着了。”
以是在进宫之前的筹办上,就得颇操心机。
“谁如果能配给这宁批示使,还真是前辈子烧高香了。”陆夭笑了笑,“提及来,倒也是桩绝配,薛二女人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家世也非常过得去。倘或两家攀亲,也不算屈辱了人家。”
薛老太君:你差点把全部家属都拖累了,还敢死要钱,要不是你死了,我得让你倒贴赔钱!
“要不要老奴安排薛府能说得上话的下人,旁敲侧击一下,给二女人她提个醒儿,让她留意一下?”
薛云茹心下一紧,未承想老太君竟然这么详确,但也不敢说甚么,恭敬地坐下,等着梳头丫环把她经心装潢一凌晨的服从拆掉。
孙嬷嬷会心。
薛云茹心下愈发打鼓,乍着胆量请了安,就乖顺地站在一旁。
陆夭沉吟半晌,摆摆手。
这句话让老太君一向板着的脸面色稍霁,这个孙女,总算还是明白的,只是手腕差了些,之前都能让堂姐谗谄到手,进了宫如果一个不留意,被人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为甚么还要我进宫?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
“云茹晓得。”
薛云茹想到死在大理寺监狱的薛玉茹,顿时一个激灵,再没了方才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
薛二夫人费了好一番工夫把薛云茹捯饬完,临行之前还要让老太君亲身掌眼。
“都城高门大户很多,要论女人的样貌德行,你算不上独一份儿,你死去的堂姐倒是能摸上个边儿。”老太君的目光从她脸上敏捷划过,“但她们最后都没有你这份造化,晓得为甚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