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茫然的看着那被染成棕色的地毯发楞,那神情不似一个坐拥天下的天子,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手足无措的孩童。

先帝给这位公主的封号端阳,待今上即位长公主在朝,她便毫不客气的给本身上了个镇国长公主的封号。不过,她确也是大熙的定海神针,有她一日,大熙便安宁一日。她这一死,私底下不知又有多少暗潮起伏。

谢池春啊谢池春,没了你,可真叫人难受啊......

谢池春倒是半点也不感觉羞,靠过来,凑在他耳边吹了吹气,笑嘻嘻的抬眼看他,故作迷惑:“你是别人吗?”她当时候的五官已然能见来日的绝色,乌溜溜的眼睛好似两丸黑水银浸在银水里,眼睫纤长乌黑,悄悄的搭在如玉似的肌肤上,敬爱不幸。

那一日,穿戴朱红嫁衣的谢池春顺手丢掉凤冠霞披,乌发束起,手挽长弓,含笑拉弓,对他射了一箭。

齐天乐与谢池春乃是自小订下的婚事,世人皆是心知,只是还未过明路罢了。当初元后产女,天子喜得不可想了好些日子却没想出女儿的名字,还是元后林氏开了口:“传闻西南王有子名为齐天乐,这孩子不若便叫谢池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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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乃是先皇元后林氏的嫡长女,生而崇高。传闻,她出世时,满天红霞,异香盈室,先帝大喜抚掌而叹:“此天赐之女,朕之宝珠。”待她长成,果是少而慧,仙颜冠绝当世,无有可比肩者。只可惜,这位公主略有些克夫,前后三个驸马,无有幸免者。

因为镇国长公主谢池春死了。

西南洛府。

真真是,死的太好了!

也就在这时,王家长房宗子王恒之久病在床的老婆谢氏也从沉痾的昏倒中醒了。

他还未病愈,昔日斯文俊雅的面庞显出几分少见的蕉萃来,便是苍松翠竹般的身躯都清癯了很多,似是有些体力不支。他苗条的、如同玉雕出的五指悄悄握了握窗栏,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扭捏的树木,俄然叹了口气:

齐天乐瞧了几眼,大羞道:“哎,你如何能够在别人面前脱鞋子。”

你如此待我,我如何会记不住?

谢景安闭了闭眼,乌黑的眼睫一根根的垂下来,几近能数的出来有多少根。他本就病得青白的面色更加惨白起来,毫无赤色的薄唇微微颤了颤:“真是想不到.......”

她眼睫轻扬,眨了眨眼睛,竟是抿唇微浅笑了起来。

大寺人林忠赶快上前扶了天子一把,非常体贴在他背后垫了个明黄绣云龙纹的引枕,如旧时普通和顺的回声道:“是的,太病院的人都看过了,确是长公主无误。”

她自小便是个调皮安闲的性子,见着周侧只要齐天意一个便欢欢乐喜的脱了绣鞋和罗袜,用纤巧的玉足悄悄的拨了拨湖面上的清波。

谢池春闻言蹙了蹙眉,果是收回了脚。她没穿鞋,赤脚踩在木质的小舟上走了几步,流下湿漉漉的足迹。她俄然伸开双臂迎着风笑了起来:“我此人一怕死,二怕活不长......”风吹的她的衣袖扬了起来,就像是大鸟的翅膀普通,回顾看着齐天乐,她眯了眼睛,非常欢愉的模样,“齐天乐,你记着了没有?”

她一言不语,唇边的笑意倒是暗应了宫人的话:镇国长公主一死,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也就没了。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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