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筝一看就很贵重,蜜斯天然是喜好的。”飞萤道。
现在,怎会有琴声从那边传来?墨紫幽顿时感觉惊奇,又感觉这琴音极其熟谙,曲意里总带着几分不甘,竟像是——姬渊。
谁晓得她不睬他,这姬渊却极有兴趣,竟然又弹起了《凤求凰》【注6】。这《凤求凰》乃汉时司马相如所作也,当年卓文君新寡,司马相如就曾以琴弹奏以此曲暗挑之,卓文君审音解意,遂与司马相如私奔。
“师兄,你太不懂女人了,女人越是心动,常常越是别扭,她越是在乎你,就越是假装不睬你。”姬渊边操琴边笑。
等琴声停了以后,她摸索地回了一曲《广寒游》【注3】,对方公然又回了她一曲《朝元歌》【注4】,姬渊清澈的唱腔伴着琴声越太高墙传来——
墨紫幽起家又开了窗,悄悄凝睇着墨家旧宅灰玄色的屋脊,那老是因姬渊而起的不安,俄然又蔓变她的四肢百骸。
墨紫幽怔了怔,发笑起来,还真是完美无缺的来由。先是用心引报酬他争风妒忌,烧了他的居住之所,然后再以此为由向墨老夫人寻求庇护,勇毅侯府的公子和武阁故乡的公子再如何横,也不敢横到墨越青的地界上来。那处旧宅归正空着也是空着,墨老夫人又极爱听昆曲,如果姬渊承了她的情,今后还不是由她随叫随到,她天然是不会回绝的。
他这是想勾引谁同他私奔呢!
“蜜斯就弹一曲吧。”飞萤腆着脸笑,“奴婢好久没听蜜斯弹曲子了。”
墨家的旧宅里,一个高个子青年走进姬渊的屋子,他是姬渊的师兄简玉,在芙蓉班里惯演生角。他有些无法地看着面窗操琴的姬渊道,“别弹了,人家女人一整天都没再理你,你还弹个没完。”
铮铮的琴已荡漾到了最高处,蓦地一低,顷刻变得轻幽潺湲,令民气生迷茫之感。
这《朝元歌》是《玉簪记》的一出《琴桃》里的曲子,《玉簪记》说的是女尼陈妙常与墨客潘必正在女贞观中因情动,而不顾礼法和佛法的束缚私合,最后闭幕连理的故事。《琴挑》一出,讲的就是两人以琴曲相互摸索,弦里传情。【注5】
难怪飞萤神采这么丢脸,提都不想提,那夜在乱葬岗上,她被姬渊吓得不轻,也气的不轻,想是还记恨道。想起那夜,姬渊在那乱葬岗上唱《窦娥冤》时的景象,墨紫幽也不由点头感喟,此人行事乖张狂放,老是剑走偏锋,现在他住得这么近,实在不是甚么功德。
“贵重的东西,并非大家都会喜好的。”墨紫幽点头笑了笑,贵而太重,反而让人接受不起。
“奴婢也想听听。”荷碧也大着胆量说,银衣和莲红也有些等候地看着墨紫幽。
“你安知我喜好这筝?”墨紫幽反问她。
一曲方罢,却不知那里传来了一阵琴声,弹得是一曲《雉朝飞》。【注2】墨紫幽向窗外看了看,东小院的背面隔墙就是墨府的旧宅,是一处两进的四合院,琴声是从那边传来的。
墨紫幽心一颤,手上的绣花针顿时就扎到本身,她痛的倒吸一口气,本来不堪其烦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或许真是一场梦也说不定,”姬渊悠悠感喟,“并不是每小我都能有第二次机遇,但如果她与我一样都有此机遇,我想,只要听到这首曲子,她必然会认出我的。”他又微微皱眉,喃喃自语,“到底是不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