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姑仿佛早就推测颜氏的反应,现在也只是假装惶恐的低头答道:“夫人,奴婢只是受命把扇子送来,如有不当,烦请您给个话儿,让我带归去。”
颜氏一扯嘴角,笑容如同破冰的东风,初醒的嗓音还略有些发哑,轻柔的道:“傻丫头,看甚么呢?醒了多久了?也不吱声喊娘。”
真是人如其名,论九殿下之丰度,端的是沉鱼之色、闭月之姿,担当了北欧和亲公主的高鼻深目与精美表面,又兼夏朝皇爵的细致肤质、秀致清雅的特性。
颜氏怕吓着女儿,强压肝火却难掩呼吸短促,顾笙见状随即一歪身子抱住她胳膊,甜甜的喊了声:“娘,我已经有一柄蓝底的扇子,才不要这把烂的呢!”
顾笙跟在颜氏身后,扫了一眼西厢来人,竟是顾娆的奶娘王姑姑。
想至此处,颜氏胸中的肝火已消了大半,垂怜的顺了顺顾笙柔嫩的头发,挥手表示王姑姑分开。
半梦半醒间,顾笙模糊感觉本身被一个苦涩的度量拢起家,又轻柔的将她的脑袋贴上枕头,掖好棉被。
盒子里躺着的团扇已经浑浊不堪,统统的花瓣都被墨汁染得乌黑,几只彩蝶都被锐物戳了个对穿,好好一柄彩蝶绕牡丹的精美双面刺绣团扇,现在变得煞气满溢,衰颓不堪。
也就是说,石榴不是本年出事的,她还得再忐忑一年。
仰仗宿世的影象,哪些是内鬼,顾笙根基都能认出来,只苦于春秋尚小,临时还不能把这群吃里爬外的小厮和丫头整治洁净了。
“娘……”顾笙含混的哼哼。
“江沉月……”顾笙喃喃唤了声九殿下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
王姑姑嘴上解释,内心却恨得牙痒,心说这正房现在已是驰名无实,顾老爷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来一趟关照,颜氏这主母之位不过是个空架子,竟还敢挖苦她们得宠的主子沈姨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幸亏颜氏固然性子坦直,倒也不是个痴钝的,立时明白女儿的意义,也就不再对峙了。
颜氏可贵在她以后醒转,怕是昨个一整日在庙堂礼佛,身子疲惫了。
约莫一盅茶的工夫,她才不紧不慢的带着顾笙掀帘子走出卧房。
颜氏也并不与她多说,抬手让丫头从王姑姑手里递来扇盒,劈面就大风雅方的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脸来,立时抬眼瞪向堂中躬身站着的王姑姑。
顾笙也被娘亲的反应吓着了,迷惑的欠身朝颜氏腿上的木盒里看去,立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倒提示了顾笙,她对此次浩大华贵的宴会另有印象,记得结束后,石榴就在宫外的马车边等待她。
颜氏逶迤走到太师椅前,旋身坐下,等丫头将顾笙抱搁在她身边,才悠悠开口道:“传闻西厢来人,我还当是沈氏来给我存候了呢。”
超品的龙女,实乃千古难寻,祁佑帝冲动得增办了一次经筵大典,翰林大学士讲经过后,凡子爵以上贵族,都可照顾家眷入奉天殿享宴。
顾笙不及反应,就见颜氏葱白的玉手一扇,啪的一声将木盒掀飞在地,厉声斥道:“你好大的胆量!”
回想起九殿下那翩若惊鸿的身姿,以及相遇那日对她的一言一行,顾笙心中各式滋味千言万语,终究都汇成了一句话——“人渣!”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这才发明顾笙点漆般墨黑的眼瞳,正巴巴盯着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