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妮儿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当真地盘算:“姐姐人白,大师都说你穿翠色的袍子最是都雅。配上那套罗刹国的碧玉簪子,一水儿清清爽爽的绿,绝对能叫那些庸脂俗粉抬不开端来。”
万妮儿饶是后知后觉,也听出了柳长宁话中有话。她圆睁着一双眼睛,焦炙的神情清楚可见:“姐姐,大长公主但是故意害你?”
她俄然粲然一笑,眼中倒是精光大盛。如果久经宦海的人见了,或许内心会悄悄震惊,这清楚便是镇国公再世!如许果断如许无谓,不消一个字,便是最有力的宣战。
翌日她起了一个大早,她脸上因为镇静而闪着红光,看起来倒是非常欢畅的模样。
李正煜在柳长宁的发间留下深深的一吻:“唔,我明白。”他的声音降落中带着几分萧索:“大家都觉得当了天子便能够为所欲为,又有谁晓得帝王的无法与酸楚。或许母后还在何如桥畔等着父皇吧,到了下一世,但愿他们能做一对平常的恩爱伉俪。”
远远地,一个身穿绯色曳地长裙的身影呈现在她的面前。阿伊公主本是人高马大的突厥女子,上一回见到时还穿戴突厥打扮,显出英姿飒爽、豪情满怀的姿势来。现在换了一身后商服饰,倒是满满的文雅婉约。她一见到柳长宁便悄悄热热地唤道:“长宁。”
万妮儿被她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姐姐不要再羞我了。”
柳长宁等李正煜睡着了,又披衣而起,坐在几案前打量那张尽是污渍的锦书。她花了整整两个时候,将那污垢一点点揩了,又将笔迹加深了一些。炭盆收回灼人的温度,柳长宁的额上挂满了点点细汗,脸上倒是一副心对劲足的神情。这张写满了天子与郭婕爱情故事的锦书,或许能够安抚李正煜冰封的心灵。她幽幽地想着,很多年后,当事人都已作古,先人看到这张锦书时,是否归去神驰那苦楚有望的爱情!
当暖暖的阳光穿帘而入时,万妮儿终究替柳长宁笼完了繁复的堕马髻。她对劲地拍鼓掌:“姐姐,你瞧瞧可还对劲?我梳头的技术在宫里都是出了名的,贵妃娘娘还特地点名要了我去,常常让我在跟前服侍着呢。”
柳长宁大婚以后甚少出门,这一日却俄然收到了李小巧派人递来的请柬,说是公主府里新建成了一座秦朝式样的复道高楼,请各位女眷过府一聚。柳长宁差人探听了,才晓得李小巧办的这场“游园会”但是史无前例的大手笔,耗资千万不说,还请来了西域各国的舞姬。列席的名单也是高规格,连新近入宫的阿伊公主也鲜明在列。
柳长宁长慨气道:“没想到父皇竟是这般痴情,只是不晓得母妃是否晓得他的良苦用心?”
李正煜伸手揽着柳长宁的肩膀,语气里尽是无法:“这些年我一向都曲解了他,很难设想,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上,忍耐着世人的曲解与讽刺,会是如何一种表情。”他叹了口气:“我也曾经担忧过,他对我的宠嬖与正视不过是诡计,到头来我会像废太子与燕王那般落得囚禁毕生的了局。现在看来,他这些年来处心积虑,所做的统统都是为了母后与我们。我……我……”他连说了好几个“我”,终究才道:“想起我曾经存的那份心,真是要遭天谴。”
柳长宁沉默好久,才缓缓说道:“现在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想,做不得数的。只是此去伤害重重,需求有十成的掌控才行。”她悄悄一叹:“现在想来非论是重光和光焰,公然都不是平常的人物。如果能有他俩一半的安闲沉着,我也不至于吃这些亏、走这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