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府中,鱼歌踏着雪往回走,路过谢道韫住处时愣住,见屋里一灯如豆,她想进屋与她说些甚么。手里攥着信,毕竟没有走出来。
百里卿鹄想奉告鱼海要记得当年鱼荞除夕之夜那句“家破人亡”,想提示他千万防备此人。然天机不成泄漏,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鱼歌柔声道:“你阿姊可不住这儿,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那你刚才逃甚么?”王徽之冷冷说道。
百里卿鹄身着泛黄的白袍,对着月光叹道:“宿命来往皆是天命,多说无益。”
谢安不为所动,说:“此乃我家事,恐三女人不便过问。”
鱼歌想起能被谢玄骂做“傻货”的也只要王凝之一人,心底俄然有些替谢道韫焦急,道:“我也不懂,只是,姐姐如故意上人,为何不奉告府主呢?”
谢安看着面前的棋局,说:“张三女人……实在就是秦地鱼海之女鱼歌,是或不是?”
百里卿鹄笑道:“好久不见!”
鱼歌看谢安落子,以家事之名敷衍于她,便笑道:“令姜姐姐的心上人是谁,府主不该不清楚吧?”
百里卿鹄话未说完,她就忙不迭点头说:“我去我去!”
她劝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琴,看她跌坐在地上,低声抽泣。心底只感觉心疼,低声劝着,任她抱住本身哭了半天。等她睡着,她才走出谢道韫居住的小院,走了归去。
鱼歌说:“我是神仙派来的鹤女,专门来庇护你和阿姊的!走,我带你去找阿姊去。”说着向谢玄伸脱手来。谢玄将信置疑,冷眼打量半天,任由面前的人牵着,一起回了他居住的小庐去。
多日以后,玄服女子将信送到山阴城谢安手上,便策马往关山跑去。她肯下山为百里卿鹄送信,不过是因为下山前一天百里卿鹄对她说:“你送完信后也不必急着返来,你不是喜好狼群吗,关山的狼王恰好重生了一窝小狼崽,你去守着,等三年后小狼做了狼王,你也就……”
鱼海说:“无妨。”
百里卿鹄说着走上前来,拆开谢安设在桌上的《金兰谱》,递了一封信给鱼歌,鱼歌认出信上是父亲的笔迹,当即拆开,看完以后,面上有些不解。
百里卿鹄说:“师父说过你到这儿来要听我叮咛,你既有闲心揣摩我能不能处之泰然,还不如去山阴城替我送个信?”
鱼歌有些宽裕,坐到棋桌旁,说:“蒙大人相问,三娘有事一事不明,特来向府主就教。”
百里卿鹄正喝着茶,闻言问:“何出此言?”
鱼海说:“鱼歌自幼敬慕苻苌,现在苻苌身故,依鱼歌的性子必定大恸。为人父母者,皆不忍后代为此态,此为启事之一;她母切身子大不如畴前,见她神伤必定也跟着担忧,我怕不等白头我妻江氏便先离我而去,此为启事之二;苻苌死得蹊跷,而京中哄传‘三羊五眼’之语,陛下得了钦天监的谶语欲立苻生为太子,而苻生其人生性残暴,若苻苌之死与苻生有关,只怕对鱼歌倒霉,此为启事之三。”
谢安笑道:“三女人如此咄咄逼人,是真的想晓得我为何做出如许定夺?”
鱼歌走进屋中,见屋内灯火透明,谢安正坐在小几前单独下棋。鱼歌上前,说:“打搅了。”
百里卿鹄邀他坐下,鱼海落座后直接挑明来意,道:“想必长安城的事百里兄都传闻了,本日小弟前来,为的是小女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