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朝晨的,薛府供主子们出入的东角门外“吱呀吱呀”来了辆榆木小车,拉车的是头骡子不说,小车的帘子也是灰扑扑的粗布,看起来实在和薛府广漠高敞的朱红大门不大相衬。
庆儿看曹姥姥婆媳二人走远了,才对动手上几个铜板“呸”一声:“哪门子的姥姥,一身金子晃得人眼睛疼,打赏却恁的抠门。”
陈氏家里有田有地还雇得有门房婆子丫头,周家倒是孀妇拉拔一双后代家徒四壁,背面靠着女儿做妾才改良了家道,并且曹姥姥的名声远近闻名的凶暴夺目,还是陈氏自个儿相中周泰,陈家爹见周泰身上又有秀才功名,这才低嫁到了周家。
那年纪稍大的门房敲庆儿几个暴栗:“眼瞎心盲!我们世子爷还没儿子,周姨娘如果生出个大哥儿那可就是独一份儿了,这偌大的侯府,指不定将来要在谁手上讨口吃的呢。”
门房里新来的小厮庆儿听到动静伸头一看,嘀咕一声:“这又是那里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老大夫诊断出周姨娘和白姨娘有身的当天,薛世铎把院里的掌事权给了夏氏,并且都没来房里看一眼就走了,周姨娘实在悲伤了一场,成果没两天薛世铎就送了这块玉佩来,固然白姨娘那边也得了一对金簪,但是周姨娘还是明白了薛世铎隐含此中的交谊。
她这会儿在考虑林媛媛下的帖子,上面写着元宵相谈甚合,邀她过林府作客,元宵那日她和林媛媛实是话都没说上两句的,这帖子定是林媛媛替林恒下的,看来梁凤君的出身有端倪了。
女儿和老娘卯上了,周姨娘巴不得陈氏把薛云岫带出去,当即给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就和陈氏两个劝着薛云岫连哄带拉地出了门。
到底是生母的亲戚,薛云岫只是小声嘀咕道:“这算哪门子的长辈,说出去连院子里的下人都要笑话我!”
赶车的放个小杌子在一侧,一个面相清秀的年青媳妇扶着个老太太下了马车。那媳妇衣裙整齐风雅,头上插戴俱是银的,唯有扶着老太太的那只手腕上暴露个金连珠的镯子;老太太却全然分歧,一身崭新的绸面褙子另有折痕,斑白的发髻上插着几支金簪,也无甚花腔只一味看着显眼,干瘪的手腕上晃着两个筷子粗的金镯子,手指上另有两个金戒指。
“就晓得你是个没成算的,还得靠我来替你计算。”曹姥姥恨恨地戳一下女儿的脑门儿,“那一个怀的是个丫头也就罢了,如果怀的是个哥儿,岂不是要和你肚子里这个争上一争?大师子里的儿子最是要分个长幼前后,如果那一个先生了个儿子,她固然身份低,却能够把儿子挂到你们太太名下,到时候我外孙子岂不是把侯府这么大的产业都丢了!”
陈氏嫁到周家方一年,对婆母的套路已经非常熟谙,也不给婆母搭台,对周姨娘道:“娘有几个月没见到大姐了,大姐和娘好好说说话,我没见过世面,想烦请四女人带我去逛逛园子去。”
陈氏和丈夫恩爱情合,婆婆和大姑子这些乱糟糟的事倒是不肯意掺杂的,薛云岫早撇下她回自个儿院子了,陈氏在内里站了阵估摸时候差未几便回了周姨娘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