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白头发的萧老头儿对着儿子严峻道:“罗瞻,去给你老子生火盆去。得从速把这些个乌七八糟的话本儿烧了,不然待你娘返来,瞧见了,需求恼火。”

阮芸笑道:“问了一辈子了,还问。”她缓缓收起笑容,手指导了点萧奈的鼻尖,“我还是那两句话。我没骗你。我不悔怨。”

经行几处江山改,多少亲朋尽白头!

徐子期逃奔至北方旧地,为了一雪前耻,东山复兴,甘心做洋人的傀儡,再度自主为帝,但是他这个天子,当得实在憋屈——朝中臣子不过二三十人,此中大半都是洋人特工,他宠任多年的臣子嵇庭,面上对他还是如昔日那般,可私底下却也投奔了洋人,为虎作伥,做了彻头彻尾的卖民贼。葡桃国更是打着替他光复失土的灯号,大摇大摆南下攻城,企图榨干他最后一丝残剩代价。

“先紧着你做。”老头子道。

和他在一起,纵是七老八十,也自发是芳华少艾。在他面前,她的名字是阮芸,她能够安闲地说我,不必在乎任何文法,不消担忧被人瞧出了马脚。此前的统统颠簸流浪,盘曲险阻,现在回顾,倒也都不过尔尔了。便是偶尔瞧见坊间话本儿,对她的昔日旧事大书特书,倒置吵嘴,她也全偶然义去计算。

这三个孩子,三个姓,哪一个也不姓萧,但在萧奈看来,就如亲生的普通。

不幸珞珈一心一意依托于他,被如此萧瑟以后,只感觉天都要塌了。这小娘子容色美艳,身材小巧,便惹了洋人军队里的将领觊觎。那人勾了她几次后见她不中计,便诱着她吸食毒品,趁她认识不清之际将珞珈拉上了床,直到珞珈生了个皮肤乌黑的孩子后,这丑事总算是透露。

说话此人,年过七旬,须发近白,可就算是老了,也是老头子里长得精力的。这老头儿挺直腰板儿,坐在梨花椅上,手里头敏捷地翻着话本儿,面上甚是不满,能够说是吹胡子瞪眼。

他这五个字,并不能让萧奈消减疑虑。他对于流珠到底和那人说了非常,非常之猎奇,却不管如何问,也问不出答案来。流珠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他,骂他一句痴儿,赶他去洗阿胜尿湿的被褥。光阴久了,萧奈垂垂也不问了。

阮芸瞧着他那张笑成菊花普通的褶子老脸,心上又是动容,又是感觉好笑。

他先前宠嬖的妃子,四散而去,或是傍了洋人,另行再醮,或是待在汴京,不肯随他逃亡,留在他身边的,只一个天真不知事的珞珈。珞珈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人,遭此突变,几近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知嘤嘤抽泣,徐子期开初还好言好语地安慰,到了厥后,实在是有些烦厌,便也爱答不睬了。

两人又叙了些家常话儿,半晌以后,萧奈忍了又忍,终是又问道:“芸儿,你今后百年,当真还能归去?如果你为了我……”

世事一场真大梦,宦情都薄似秋光。

罗瞻不好似小时候那般和他还手,只得好声好气隧道:“爹,笔杆子抵得上坚船利炮吗?要没有我在火线兵戈,那些家伙能在这儿安安生生编话本儿?再说我都人到四十了,您老给我点儿面子,别在mm跟前揍我。”

萧奈彼时半信半疑,又诘问那人关于留驻宝鉴之事。那人笑道:“小子,你尽管放心罢,你家娘子待你,确切乃是至心,你可毫不能负了她。你家娘子,确乃异世之人,只是她需得比及其间阳寿尽了,陪你到头了,才气回异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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