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炙樱桃已半红(四)

流珠美眸微张,心上一沉,正欲说些甚么,可略一考虑间,徐子期已疾步拜别,那靴子声渐去渐远,终至不闻。流珠眉头紧拧,微微垂眼,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但是徐*如许的女人,倒是不信佛的,她只信本身――那个都会离心,只她本身,不会负了本身。之以是给这定慧禅林如许的恩德,徐*不过是看中了这处所的门槛,归正那缁衣也用不了好料子,也不必绣花,费不了多少银两,靠这个买小我情也是合算。而现在,她这铺垫,倒还真派上用处了。

魏九娘只一笑,便被她按着,在那书桌前面坐了下来。徐*亲身去给她倒茶,而这魏九娘借着灼灼烛焰,一双澄亮的美目,望向了那半摊开的书册。她本是信手一翻,暗叹这薛微之公然很有文采,未曾想却忽地发明有好几页的右下角处的字都被圈了出来。

这般想着,徐子期微眯起眼,在心中将那朝堂之上的每一股权势、每一张笑容,都如走马灯普通,过了一遍。那各种追求勾搭,那一副副官腔官调,一套套宦海文章,这所谓宦海风波,一出接着一出,的确迷乱人眼。他昔日里不爱跟阮二娘提及这些,很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意义,但是他所遇着的明枪暗箭,却实属很多。才做了不到四个月的京官,他就被参了一摞小山――这么不遵官道的人,在那些察见渊鱼的宦海老油条看来,真是人间少有。

听得他语气和顺,说出“相怜相惜”四个字,流珠心上暗惊,稍稍转眸,随即声音微微放冷,道:“留疤也是无妨,药不急着擦,担搁这一小会儿也必不会有甚大碍。大哥儿请去罢。”

却说腐败当日傍晚时分,用晚膳前,魏九娘留丫环待在门外,莲步缓移,单身一个入了佛堂以内,才走了几步,便闻声莲花灯前传来一阵低泣之声,那哭声煞是哀婉,这很有一颗侠心的魏九娘听了,不由得黛眉蹙起,心上微颤,生出了几分顾恤之意来。

她性子活泼,虽被亲娘逼着来自静修祈福,到底是跪不住的。见了徐*以后,魏九娘在蒲团上跪着,半阖着眼儿,忽地忆起来丫环说的闲话来,但说那*娘子老迈不嫁,乃是因为内心头顾虑着某位郎君,这才一向拖着不说婚事。

徐子期细细想着,半晌过后,只是蔑然一笑,心中有了谋算。他遽然抬手,将那吹毛利刃的匕首支出鞘中,眼底一片清澈。

魏九娘是个纯稚天真的女人,徐*也不肯直接奉告她那薛微之多么虚假,便借了这么个由头,也能让那魏九娘好受些,不至于过分气恼。恰如她所愿,魏九娘对薛微之虽有些敬慕与神驰,但也称不上有甚么豪情,晓得徐*和薛微之的事儿后,难堪之余,更情愿成全他们,由此盘算了主张,等静修结束后,便与爹爹申明――这个薛微之,还是不嫁的好!

徐子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那眼神分外炽热,直直地落在她脸上,烫得流珠蹙起了眉,又委宛催促他速速拜别。徐子期未再强求,但将瓷瓶放回桌上,随即抬高声音,温声道:“二娘无枝可依,不若倚仗于我。二娘受的这些伤,及这些委曲,我有朝一日,定会帮你……全都偿还归去。”

而那徐子期回了本身院中后,沉静坐于院中那石桌边上,手里头拿着绒绒鹿皮,悄悄擦拭着他惯常揣在怀中的那把匕首。刀锋上那凛冽寒光,顷刻间映入他的眼底。徐子期眼神阴沉,思及在桃林当中,关小郎威胁阮二娘之语,不由冷冷勾唇。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