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木屐,踏在地上,不时收回呱嗒呱嗒的声响。怜怜老远就能闻声他这谢公屐的声音,便自厨房里伸出了小脑袋来,手里摇着小扇,面上带着薄汗,口中笑道:“状元郎的神采确切不好,不过不打紧的,待喝了怜怜抓的药,必能药到病除。”
金玉直哑然发笑,随即正色道:“只要国法准予,那就是合端方。我能当大官还是小官,跟我能娶个流派多高的娘子,在我看来,没有涓滴牵涉。至于诗书相和之类的,娘子你看,我平常和人说话,可曾拿过腔,做过调?畴前苦苦研讨诗书,那是因为科举考的就是诗词歌赋,加上书画做得好,还能卖些银子,而在我看来,甚么斑斓春华、风花雪月的文章,还不照实实在在地,帮百姓处理个困难。娘子可放心了?”
及至散馆,奴婢领着流珠,往那后院走去。蔡先生府上的仆侍甚少,那带路的小厮也不能陪流珠在院子里等着,便先行辞去,并让流珠在这里转转――归正阮二娘是位娘子,便是撞上女眷,也不是大事。流珠笑着谢过,于落日西下处,坐在石凳边上,等着蔡典。
罗瞻又闷闷地说了声好,开端背动手,慢悠悠地走了起来。见小子缓缓走远,流珠想了想,终是徐行走出院内。她脚步向来轻,而萧奈此时疼得低吟,痛得攥拳,全然未曾重视到有人走进,而待听得一阵拧动巾子的涟涟水声后,男人这才回过神来。
怜怜也是利落,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奴放心了。阿郎也放心罢,奴归去以后,跟二娘说一说……阿郎,你急不急着娶奴?”
流珠又想起当日相扑比试罢了,曾见到萧奈呈现在散馆后门处,行迹分外可疑,不由暗想道:这萧捕头,莫非就住在这散馆后院里头?若果然如此,他又为何怕人瞥见呢?另有面前这个小郎君,看着那伤势,又说是在书院里打斗,莫不就是那徐瑞安的同桌罗瞻?他是萧奈的儿子?那为何一个姓罗,一个姓萧?
流珠沉默半晌,点头谢过。及至院门前,萧奈又皱眉叮咛道:“本日二娘在我这里闻声的,瞥见的,还请二娘不要说与外人。我不过是个三角头的大螳螂,别看手内里攥着刀,但是谁都能碾我一脚。我遭了灾,还能从人家靴缝里扒拉出来,二娘与我这个混不吝的分歧,还是要谨慎为上。”
罗瞻沉默半晌,先嘟囔道:“你才不是我爹呢。我爹是个大豪杰,才不是你这每天被人砍的大狗熊。”随后又咬牙说道:“你放心,我今后再也不打人了,再打人,我就改姓萧,管你叫爹。”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均暖洋洋的,但也未曾是以做出甚么逾矩之举,只是转而进了厨房,一同煎药。而另一面,喻盼儿强打精力,到了蔡氏散馆里,却见小儿皆已放了学,蔡典正躺在竹躺椅上,一本一本地翻看着学童们写的文章,闲适得很。他见喻盼儿徐行来此,这才起了身,拖着调子道:“哦,是喻喜麟的姐姐,不知来某这里,所为何事?”
怜怜扑哧一乐,道:“如何?状元郎要雇奴啊?幸亏二娘顾恤,奴现在已是良籍了。”
阮二娘看着是一片美意,可在喻盼儿看来,这清楚就是在热诚她和她寄身的国公府!这位二房少夫人顿时发作,一把将包裹打到地上,并嘲笑着道:“你这小厮,跑腿也是辛苦,这二十两银子你既然觉很多,便赐给你罢。”说罢,带着婢子奴婢,扬长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