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听着,却闭了闭眼,只一笑,转而掐着她那尖尖的小下巴,目光灼灼,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他仿佛于这转刹时做了甚么定夺似的,忽而道:“二娘,那徐子期,在你看来,但是将才?”
笑杀初心缪激昂(三)
这三城投了敌,那便不能眼睁睁看着,束手不管。官家先召了阮镰来,与他商讨一番,随后又叫了兵部众官员,接连谈了一两个时候,最后的决定便是——先派使臣构和,看看能不能让这三城不战而还,如果他们非要与那蛮子站成一头,那必定就要开战,把他们打到服。
官家却孩子似地一笑,低声道:“朕不要奉告你。你这小娘子,向来妇人之仁,胳膊肘往外拐。朕与你说了,你如果不忍,指不定背后又如何拆朕的台,解朕的连环。”顿了顿,他轻拧了下贱珠的腰,很有些怨气地沉声说道:“清楚是为二娘好,你倒是不承情。”
君臣相谈好久后,傅辛终是令他们退下,非常倦怠地倚在坐上,半阖着眼儿,望着龙案上那积作小山的折子,长长叹了口气。
阮流珠听他提起徐子期,心上微滞,便垂眼笑道:“儿不过是个闺阁女子,那里懂甚领兵兵戈之道?他是不是将才,儿看不出来,但儿晓得,他可不如何懂当官儿。才上任几个月,便惹得这么多人参他,陛下约莫也感觉他是个傻子罢?就跟一根羽箭似的,人家那牛皮吹得正鼓,势头恰好,他偏要把人家捅破,专爱听那一声响儿。”
流珠却只悄悄摇首,没有说话。徐子期握了握拳,面上却挂着淡淡笑意,眯眼道:“我也不求很多。若果然有出征的一日,二娘亲手给我做个护符罢。以往在军中时,别的兵士,都有家里给做的护符,只我一个没有。虽说有一定能长命,没有一定就会死,但是贴身带着这么个物事,内心头便仿佛踏结结实的,约莫也能是以活的更长罢。”
徐子期闻言,微微低头,抬眼看向面前女人。他那一双眼睛,生得非常都雅,炯炯如岩下电,肃肃似松间涛,便是淡淡一瞥,也叫民气上一凛。但是流珠现在,已经对他那眼神适应了很多,此时只非常安静地回望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傅辛微微一笑,侧过甚来,目光和顺地望着她,又冲她招了招手。流珠踌躇了一下,只笑道:“儿腿软得不可,懒得再走。官家尽管发个话罢。”
流珠顿了顿,弯唇一笑,佯作用心说道:“天然是徐家大哥儿姣美些,剑眉星目,白的跟冰雪砌成的似的,身材也比陛下健壮结实,年纪更比陛下轻上很多,恰是精力最充分的时候。这两相对比之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儿也不好欺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