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甫吓得神采惨白,流珠也瞪圆了眼,道:“可有一点回寰之机?”
那泪珠莫名发烫,烫的徐道甫一愣,乍然回了神儿,吓了一跳,正要罢手,忽听恰当啷一声,倒是甚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徐道甫一瑟缩,仓促抬眼看去,便见婢子香蕊刚踏入门槛,见了面前一幕,手中那倒满热水的铜盆错愕之下哐啷落地。
徐大娘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倒是未曾站在流珠这一方说过甚么好话,说的都是老三非常不轻易,让她多多谅解,又说妾室啊红颜知己啊都是再普通不过,让她千万不要学话本里头的平生一世一双人。
第十五章
流珠瞥了眼他,拆了坠在一边的发髻,拿篦子梳发,又用手帕拭去面上花了的妆,内心带气,凉凉地说道:“整日里来儿这里看甚么笑话?老诚恳实当你的陛下,你不爱当,趁早换人。”
这些话落入流珠耳中,流珠倒是嗤笑,暗想道:这傅辛公然虚假,他如果在话本里写上官家娶刘钏不成,要把刘钏嫁给糟老头子,还给她下绝育药,且对刘钏施暴,流珠倒想看看这书会被如何评价。
流珠一惊,心上一涩,正要出言安抚,徐道甫却忽地倾身向前,死死拽着流珠的头发,一把拉掉她发髻,顺势掐住她的脖子,憋红了脸,肝火冲冲,咬牙道:“全都是你的错!如果不娶你,咱便不会出事!”
傅辛不明启事,这么多年来,记得竟然一向都是阮芸的生日。而这个生日,穿越多年的流珠,都不过了。便连当代的很多事情,也一并忘了个洁净。
流珠哂笑,啐了一口,道:“姐夫公然不比少年时候,现在这花言巧语的本领,愈发高超了。你便是我的仇敌,还想让我服侍你,倒是想得美。说罢,如何竟主动来儿这里了?”
官家能悄不作声地潜出去,全都要靠这宅院的一处暗门。起初说过,这宅院是前朝大宁夫人与先帝偷情之所。为了来去便利,先帝便巧操心机,在正门与后门等以外,又设了道构造门,门那侧所通向的是一处极其僻静的窄巷。傅辛选这院子赐给徐道甫,那是早有筹办。
对于徐道甫的所作所为,及那徐大娘的话,香蕊非常愤恚,却不再似之前那般冲动,几番欲言又止。流珠却没说甚么,将香蕊屏退了,一小我坐到了鸾镜之前。她沉默半晌,刚拿起篦子,却自镜中瞥见屏风前面人影微闪。流珠行动一滞,那人便缓缓走了出来,恰是官家傅辛。因逆光之故,那人的神情隐在暗淡当中,看不逼真。
前些日子,他去偷着祭拜流苏娘子,成果前一夜下了秋雨,他下山时滑了一跤。因也不感觉痛,徐三郎只觉得无碍,哪知过了几今后,竟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顿了顿,她苦笑了下,道:“他怨儿,儿便要怨你。畴前刚……畴前只想找个承平人家,做优哉游哉的繁华闲人,现在也不知可另有半点能够。儿这内心,甚么人也没有了,便有瑞安快意,他们也由奶娘带着,到底不是儿生养的。虽是亲厚,可他们今后,如果晓得了儿这些肮脏事,又该如何看儿?”
送走了郎中,伉俪俩相对无言。徐道甫蓦地嚎啕大哭起来,捶着床,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说道:“这官还如何当……人家如何看我……本就低你一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这汴京,这鬼闹的汴京,不该来,不该来。都是天王老子,哪个也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