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是想到那里去了?”元嘉帝完整没有一点介怀的模样,挥手笑道:“母后就是不信赖我,也该信赖朝廷里的这些能臣。当年康王手握一支军队,又是趁着我出征之时脱手,尚且叫朝廷派兵击溃,何况现在天下承平?”
说这番话时,他浅显的脸上不见起伏,独一双眸子蕴着光彩,有若宝石般熠熠生辉。
元嘉帝闻言,却摇了点头,自嘲一笑:“甚么真龙天子?当时候不晓得天高地厚,觉得兵戈很轻易,就是个傻小子罢了。”语罢他便站了起来,在石案边缓缓地踱着步,说道:“不过,也幸得有了那段日子,才气叫我从一个很远的处所,回望皇城。”
元嘉帝晓得她这是恼了,忙上前道:“母后也别恼,我这回筹办得很充分,不但派了五队侍卫,更叫那裴恕也跟着一起去。”
言至此,他重又感慨起来,感喟隧道:“相较于康王,倒是西夷当年重创裴家军,委实叫人扼腕。”
这话一出,萧太后立时神情一松,回身道:“此话当真?”
萧太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元嘉帝。
元嘉帝却像是堕入了本身的情感中,目视远处出着神,半晌后,方才蓦地醒转过来,笑道:“母后包涵,我这是想起了当年带兵兵戈的日子,有一点感慨。”
看着他垂垂远去的背影,太子殿下似是极其无法,叹了口气,便也跟了上去。
目睹得那对天家母子相谈甚欢,一向躲在树后的太子殿下便悄悄捅了捅中间的裴恕,低笑道:“你这名字倒是比一箩筐的好话还管用。”
言至此,他便摇点头,面上又划过了自嘲的神情:“这实是一门极通俗的学问,直到现在,我另有些不明就里。”
皇城中的柳树仍旧绿着,只是那绿影看来似有些陈腐,一阵风过,长长的枝叶在风里挥动,仿佛要挽留些甚么。只是,那隆冬的工夫到底还是垂垂远了,因而,那满城的碧绿亦唯有徒然地风里委宛着、起伏着,横波流烟,若一段解不去的轻愁……
萧太后回嗔作喜,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她便又像是想起了甚么,略蹙了眉心,半是解释、半是担忧隧道:“不是哀家不肯信赖那些侍卫,实是这些宫里的侍卫到底不如那些疆场上杀出来的兵卒。再者说……”
太子殿下闻言,一脸无法地直点头:“本宫不过就这么一说,你也不能整天拿这个威胁于我啊。”
这话说得极深,太后娘娘明显跟不上他的思路,神情便有些怔忡。
明显,她又一次没有跟上对方的思路。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负手望向高阔的天涯,续道:“自践祚以后,我经常会想,身为天子、居于深宫,该如何才气够掌理那皇城以外、都城以内的天下;又该如何掌理都城以外、千里以内的天下?另有那千里以外、万里以内的天下,又该如何掌理?”
“母后莫非忘了,君无戏言?”元嘉帝好脾气地笑道,扶着萧太后重新坐下,说道:“那裴恕自小便在江湖上混,倒叫他混出几分了花样,那裴家军也在他的带领下渐有转机。此番他会领着裴家军近百精锐保护太子,定是无事的。”
见他面色微黯,清楚又想起那些叫人不镇静的旧事,太后娘娘深悔讲错。本来不过是心疼孙儿罢了,现在却叫元嘉帝不痛快了,这却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