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思及此,他就会感觉很对不起郭婉,而他的赔偿体例,便是成堆地把好东西往郭婉那边送。
他像是恨极了,可恰好神情麻痹,如同行尸走肉:“最上等最时髦的货,我们底子就碰不着,倒是那些卖不出去的陈货全都压给了我们,价码还比外头足足高出两成。就如许还是人家情愿赏口饭给我们吃,不然我们早就该饿死了!”语毕,他的面上便又暴露了一个很凉的笑来,道:“现在那几个铺子还撑着,这还是你调剂有方。”
邵忠便道:“因我们进的货乃是次一等的,那河间府现在又时髦旁的料子花腔,库里便积了些货。”
“你来得倒快。”韩端礼带笑说了一句,挥手命清风下去了,又对那邵忠道:“我猜着你现在应当正闲。”
邵忠躬了躬腰,面色更加地丢脸起来:“回老太爷的话,本年的账面儿确切不多数雅。”
郭婉忙双手接过,也不去看那是甚么,只笑道:“孙女又偏了外祖父的好东西了。”
“你上个月才返来,且说说那铺面儿的景象。”韩端礼没甚么神采地说道。
他能够跟在韩端礼身边多年,且始终究得正视,便可知此人绝非平常。
当年他执意将郭婉嫁去裘家,本觉得凭韩家之势,孙女必不会亏损,却不料那裘家小子年纪悄悄就病死了,却让孙女芳华守寡。
数息后,邵忠佝偻着的脊背挺直了些,就像是下定了决计似地,深深地吐纳了一息,和蔼的圆脸上,蓦地划过了一分果断:“小人细想了想,感觉老太爷说得对。与其如许不死不活地被人拿捏着,倒不如……”
自郭婉回府后,他便总感觉,郭婉守寡乃是因己之故,心中对此极其惭愧。
韩端礼的表情,郭婉非常明白,此时闻言,便用心擎出个欢乐的笑来,雀跃隧道:“本来是古墨,孙女自来最喜好这些,多谢外祖父的赏。”
韩端礼“唔”了一声,面色转作慈和,踱回大案中间,从那一堆账簿子里翻出两只锦囊来,递给了郭婉,温言道:“这是外祖父的朋友从南边儿送来的,我这里也用不着,还是你拿去罢。”
“回老太爷,积了约了五成的货。”邵忠和蔼的脸上,再也不见了弥勒佛般的笑意,神情间也多了一份惭色:“老太爷恕罪,是小的太没用……”
邵忠一愣,旋即面色微黯,垂下了脑袋:“老太爷说的是。”
“这话非常。”韩端礼立时表示了附和。
清风领命而去,未几时,一个年约四旬、身形微胖,看上去非常和蔼的男人,跟着清风走了出去,恰是韩府大管事邵忠。
“积了几成?”韩端礼诘问了一句,神情仍旧很淡。
他本就存着这心机,现在见身边第一得力的管事亦如此以为,那紧握的拳头便也松开了,重又负在了背后。
邵忠闻言,面上倒是划过了一丝悲惨,再度将脑袋往下垂去,语声非常寒微:“老太爷折煞小人了。老太爷不怪小人,小人本身也要怪本身。”
见她喜不自胜的模样,韩端礼心胸大慰,又温言说了些话,便命她去了,过后便将清风唤了出去,叮咛他:“你去把邵管事请来。”
韩端礼便笑了起来,捋须道:“也不是甚么奇怪物件儿,两块旧墨罢了,想来你用得上。”
“是!”韩端礼负起两手,肥胖的脸上刹时划过阴鸷:“我韩家被人摁着脑袋,足足摁了十几年,喘口气都要看上头的神采。这日子,我实是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