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成谓不刺耳,江妈妈心中气苦,却也只得忍着,也不敢真的爬起来,仍旧跪在地上。
这话直说得俞氏连连点头,又与陈滢说了好些客气话,方才目送着陈滢她们上了马车。
俞氏没说话,那丫环便在旁嘲笑:“妈妈本日几乎闹出大事儿来,现在说句‘恕罪’就成了么?”
江妈妈虽是服了软,到底还是第一等的管事,闻言便收束仆人,世人跟在俞氏身后十来步远的位置,缓缓回程。
俞氏面上的笑容益发温和,抬手将那伞面儿往外推了推,看向伞外那片细雨,笑道:“都这迟早儿了,也该归去了,也免得老太太等得心焦。”
见俞氏的态度如此主动,陈滢自是表示欢迎,遂命寻真与知实把那几个承担行李都接了,又向俞氏道:“说来也是巧,我这几日刚巧要去登州,不若薛女人也与我同去罢,路上也好作个伴儿。”
俞氏笑容暖和地看着她,上前虚扶了一把,柔声道:“妈妈快起来吧,你也是丰年纪的了,她们小丫头说话不知轻重,你可别往内心去。”
俞氏拿眼尾余光扫了扫她,语气便又淡了下去,道:“不过,有些话我也要说在前头,本日之事,妈妈委实是没措置好,幸得是我来了,若不然那陈三女人一纸状子告畴昔,我们这脸可就丢大了。”
“这要真打起官司来,胜负倒在其次,最要紧是老太太的身子,再一个,那表女人的事儿只怕就要传得到处都是了,我们府可丢不起这小我。”
那穿柳绿比甲的丫环忙应是,撑着伞在前带路,江妈妈等人便要围随上来,俞氏摆手笑道:“罢了罢了,我又不是那些个女人家,很不必如此。你们远远跟着就是。”
“罢了。”她环顾四周,语声转寒,面色也变得非常沉肃:“本日之事,不得再向旁人提及。一时回了府,我自会向老太太禀报,如有那没长眼的在背后乱嚼舌根儿,我头一个饶不过他去。”
俞氏对劲而笑,便换出一副暖和的神采来,和声道:“本日这差事也算完了,你们都辛苦了,归去后我自有赏。”又叮咛那丫环:“你替我记取人名儿,万莫少了谁去。”
换言之,忠勇伯府的一桩大费事,被俞氏甩给了陈滢。
到底是当老了差的,心肝五窍都通透得紧,一点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