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小弟死时所穿衣物,计有外衫一件、束口袴(当代的裤子)一件、竹屐一双。”她向孙朝礼躬身:“多谢孙大监,帮民女从殓所借来这些。”
“唔,确有血迹。”他细细看后,便轻抚颌下短髯点头:“竹色本就深,血染其上,非常不显,需得就近观之。”
世人错眼看去,见这小监不知何时竟换了身行头,身被长衫、脚踏竹屐,最奇者在他的后背,鼓鼓囊囊地,也不知揣了些甚么。
孙朝礼拿起铁尺,走到那小监面前,蓦地俯身刺下。
赵无咎倒是鲜少打仗刑名之事,他倒也不是怕,只是略不安闲些,在坐位上挪动几下,面色倒还如常。
脚踏倒还好些,那胥吏起码能站稳,但帮手发力还是很难,没法达成原伤势,若反手执刀,就更差得远了。
这话托大得很,但当众演示,有目共睹,谁也不能说她作假。再者说,孙朝礼还站在一旁呢。这个见证,分量可不轻。
她自袖中取出布套,套在尖木刺上,虚虚点向“乔小弟二号”的身前,那上头有很多小洞穴:“方才这名吏员共刺二十一刀,而纸人胸前伤口却无一与原伤吻和,几位大人若不信,可下来细数。”
“本官比人犯高些,力量亦较之更大,诸位请忽视这两点,只看我的行动。”他用力勒住纸人颈部,将之拉低到必然位置,然后帮手握住木刺,向前一抵。
“陈大女人且看,如许一来,刀伤便会闪现斜上之势,而只要用此体例,人犯刺中乔小弟的两处致命伤,实在也是能够办到的。”他看向陈滢,神情仍旧是淡然的。
“陈大女人此前的演示,本官觉得,另有公允。”徐元鲁拿起案上卷宗翻了翻,神情淡然:“陈大女人是不是健忘了,乔小弟的颈部有勒伤?”
“噗”,闷响声中,这一刺自后心直透前胸,插入处与透出处,竟与原伤根基重合。
至于圆凳与扶手椅,前者站上去就晃,莫说拿刀刺人了,稳住身形都不易,那胥吏几次三番跌下来,若非有小监扶着,怕要摔得不轻。
“这个演示会有些混乱,需先垫上青毡,以免污了公堂。”说话的是孙朝礼。
这肥大胥吏此时已然明悟,不再反手拿刀,皆取帮手,而一旦帮手,发力则艰,半晌刺不中,又或者刺中了,却不能深切。
而扶手椅则又太高,胥吏站直身子,比“乔小弟二号”高出半个多人,必须俯身或半蹲,才气刺中后背标记,而这两种姿式,很不易保持均衡,发力时更是不稳。
“噗、噗、噗”,数声连响,小监后背蓦地飚出大股“鲜血”,斯须便将那青毡染成赤色。
谨慎放下披衫,她又拿起束口袴与竹屐,再度揭示:“再请看这两件衣物,其上亦有血迹,虽不及披衫上多,但亦斑斑在目。”她又特地点出竹屐:“特别是竹屐后跟,血迹犹深。”
“大师放心,这只是些红色的颜料罢了,并非真的血。”陈滢及时解释道。
这阵仗确切有些吓人,更兼出奇不料,诸吏役尽皆看得呆了,有几个怯懦的,已然面色发白。
陈滢愕了半晌,忙转手递上。
凡事有他申明,世人自不会置疑,就连曹子廉也只阴鸷着眸子,只看不说。
他站起家来,大步走到堂下,向陈滢一伸手:“木刺。”
演示过程并不长,但却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