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转头就走,脚步竟比之前还快,错眼间已踏下流廊,推开月门,转眼不见。
她不叫还好,叫声一出,陈漌反倒越走越疾,到最后几如小跑,一起奔出葫芦门,转向西首而去。
“你们瞧,这叶子里头另有果子呢。”陈漌像发明甚么新事物,自中间垂落的藤叶间揪下一枚碧青的果子,捏在手中把玩。
双婢俱大松口气,彩缕拍着心口上前:“可吓坏婢子了,女人走得可真快。”
此处是一道极长的游廊,朱漆油亮,阳光筛过廊顶青藤,印迹班驳,落上衣裙,好似添了几道绣纹。
在她们的摆布两侧,各有一条小径,别离掩着一道宝瓶门;而在正火线,则是大块石板铺就的宽道,门路两旁花树堆叠。十步外便是一片绿影,底子瞧不见人。
“走,瞧瞧去!”陈漌兴趣勃勃,提着裙子直往前走。
见她表情甚好,彩缕也笑起来,打趣道:“女人这腿脚委实利索得紧,婢子们自是不如的。”
陈漌由得她擦净薄汗,转眸四顾,点头赞道:“好个清净地点。”
“我娘也说了,叫你们好生陪着我,现在我就想多走几步,两位姐姐这就陪不得了?”她轮番打量她们,目色冰冷,语声蕴着愤怒:“你们是不是没长眼睛?没瞧见那起子人如何瞧我的?我现在躲个清净,这又犯了甚么大错儿?”
这里离花圃已有些间隔,而陈漌却并无留步之意,管自往前走。
她们女人竟真的气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彩绢与彩缕皆不防,待反应过来,她已在数步以外。
她的视野四下逡巡,不经意往旁瞥去,忽地张大眼睛,伸臂一指:“你们瞧,那不是么?”
合欢林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底,底子藏不住人。
彩绢的面色有些惨白,但神情却还平静,四下环顾一番,眉心微蹙。
本来陈漌底子未跑远,此时正立在火线五六步之处,笑盈盈看着她们。
前些时候因婚事不顺,她们家女人非常颓唐了一阵,现在好轻易转过来了,又是许氏亲身允了的,若一味拦着,只怕陈漌着恼。
双婢直吓得魂飞魄散,发足疾走,待转出粉墙,脚步忽又一停。
“嗤”地笑一声,她猛地抬手,将帕子狠狠掷地,才摘的青果儿四周滚落。
两婢不想她竟动了真怒,双双跪倒,不敢接话。
“你们这是在做甚么?”她虎着脸看向她们,面上蓦地划过一丝挖苦:“我还没如何着呢,你们这就拦在头里,是不是瞧着我这主子不像,你们这两个忠仆要来谏上一谏?”
见她兴趣颇高,彩绢与彩缕对视一眼,到底未敢多言。
“少把我娘抬出来当借口!”陈漌打断她,眸色一派冰寒:“原在家我就要闷死了,好轻易本日出趟门儿,我多走几步你们也左拦右拦,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
双婢亦四下环顾,见这曲廊依墙而建,墙上青藤攀爬拖延,悬枝垂叶,将廊顶也遮住了。现在虽是暮秋,那藤叶仍旧精密,阳光照出去时,洒下满地浅碧,确切清幽。
二婢皆是好言,可陈漌的脸却“刷”地一沉。
彩缕的心一向吊着,此时闻言,连连点头:“是啊,女人,这处所虽说清净,到底离人太远了,女人散散便回吧。婢子传闻今儿请的是‘庆和班’呢,唱的还是新戏,女人不去听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