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松、箭出,铁箭带起一阵锋利的啸声,直击火线一块大石。
那侍卫立时张弓,又向另一名侍卫打眼色。
几近与此同时,一支暗箭挟朔风、裹深寒,将将掠过陈滢腰侧。
远在火线的陈滢,因被福清公主缠着说话,并未发觉此事。而在人群当中,却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下山的郭媛,直待那大红的身影行至山脚,方低头敛眉,悄悄退出人群。
待陈劭等人走远,她便带着寻真、知实并两名侍卫,径往北去。
那落地的一箭,被火星擦然,竟成火箭,将满地枯叶扑灭。
“咚咚咚”,连续串麋集的鼓点,伴跟着山呼万岁之声,传遍山野。
知实亦摆布看着,不时替陈滢拂去头顶枝叶,担忧道:“这么冷的天儿,又是这么个偏僻处所,怕是没有野物。”
说话间,她转头往前张一张,目睹帝后仪仗已然渐远,神情便有些纠结。
多年苦练,在这一刻阐扬到极致,身在半空,指尖一勾一放。
这一箭,竟远远抛出一条弧线,似是箭手力有不逮,竟至射歪。
而那一箭去势犹自未竭,“笃”一声,深深扎入枯木,箭尾“嗡嗡”颤抖不息。
而剩下的一半儿人,则多是低等官吏、不得志的勋贵,或是不肯随大流的清贵家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去了东麓,那边朝阳,温度较西、北两侧高些,野物也应很多。
话声方落,忽地,火线枯叶又一阵乱响。
此言正中长公主所思,她拍拍郭媛的手,欣喜隧道:“我儿长大啦,也晓得替为娘担忧了呢。”又小声叮咛:“下山后也别乱跑,好生在棚里坐着,别太医到了找不着人。”
语声方落,火线密林间,忽地响起窸窣之声。
就算甚么也猎不着,出来逛逛,也自清闲。
林深叶静,这寒微的声气,杂在火苗毕剥声中,仍旧非常清楚。
世人又待半晌,那侍卫便放下了弓箭,朝地下啐一口:“像是跑了。”
那阵动静却消逝了。
她在坡顶玩赏半晌,便又返身步入深林。
那一带地气暖和,草木丰茂,野物想也不会冬眠,自是打猎首选。
然,此声初起,“嗖”,三箭出。
陈滢觉着,她与这群士子,怕也走不到一起去。
郭媛立在道旁,一向目送着她追上帝后仪仗,方回身往山下走。
世人皆静,陈滢也捉弓在手,细细察看。
陈滢扫眼看去,便见这几位青衫落拓的骚人雅客,提书匣者有之、拿风炉者有之、抱琴携笛者有之,就是没见拿弓箭的,倒有一名短须儒生,腰畔挂着柄君子剑。
夏季本就枯燥,一息后,火苗竟窜至半人高。
然,火星未熄,前箭竟到,箭尖正自火星中穿过,直落于地。
“轰”,地上刹时窜起火苗。
北坡,便成了她独一的挑选。
她翻身而起,半跪于地,弯弓搭箭,满月弦上,三支乌沉沉的箭簇,泛出冰冷的光芒。
但是,此念方生,大石火线忽响起“噗”一声,恰是利器入肉之声,随后便是一声闷哼。
“罢了,我儿既是不想去,便不去吧。”长公主终是下了定夺,语声温和。
“趴下!”陈滢大喝,伏地一滚。
“嘣”,一箭出,去势绝然,义无反顾,直奔大石。
约小半个时候后,在半山腰的一处高山,世人再度堆积,元嘉帝第二次擂动了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