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话，一面前行，烟水蓝的裙摆随步摇摆，花枝开合、落英离披，满屋子的灿艳。
郭媛闻言一怔，旋即笑靥如花。
话音落地，陈滢与裴恕，双双留步。
“启禀殿下，徐大人来传陛下口谕。”
那女童乃康王余孽，身份岂是好查的？怎会如此快地就被人认出？
“谢皇后娘娘恩情。”她向着东首蹲身儿称谢，起家后，猛一转头，似笑非笑看向陈滢。
究竟上，纵观全部皇室，除元嘉帝与太子外，陈滢谁也不信。
徐元鲁清了清嗓子，肃容道：“陛下有旨，着长公主、香山县主、威远侯并陈大女人，马上觐见、不得有误。”
康王余孽手腕不小，连保卫森严的小行山亦能潜入，又焉知宫中没有他们的内应？
裴恕平生最见不得人装腔作势，此际闻言，抬脚就走，却被陈滢阻住。
陈滢面色安静，裴恕底子就没看她，倒是长公主，眸光沉凝，不见喜意。
徐元鲁瞟他一眼，面上是“粗人哪懂查案子”的神情，眼皮子又耷拉下去：
陈滢颦眉揣测片度，蓦地觉悟，上前轻拉他衣袖：“小侯爷，你可还记得方秀娥？她不是有个女儿失落了么？”
她看向徐元鲁，寂然相询：“却不知是谁认出她的？”
两名小监翻开锦帘，长公主府刘长史躬腰在前带路，将徐元鲁让进屋中。
“徐大人辛苦，还叫您特为跑了一趟。”长公主笑语，半侧了身子相请：“大人请坐。”
世人出得门来，却见前头立着数名宫人，一水儿的绿宫衣、双螺髻，摆布对称插戴着宫制银花簪，一个个身形健旺，围一乘绛红厚呢暖轿，轿顶漆金、轿帘绣金线鸾鸟衔枝纹，非常华贵。
裴恕愣住了。
语罢，略略扬声：“快请徐大人出去。”
陈滢吃了一惊。
语毕，作势向东首屈了屈身。
徐元鲁瞅瞅杵在中间的裴恕，眼皮向下一耷拉：“是本来在东宫当差的一名小内侍认了那女童。”
就在方才，裴恕随在长公主身掉队屋，陈滢便以口型请他去处元嘉帝禀报，然他担忧陈滢，不肯分开，陈滢只得退而求其次，请他派人禀报徐元鲁。
徐元鲁规端方矩还了一礼，方摆手：“罢了，本官就不坐了，先传口谕要紧。”
“那小内侍曾跟着太子殿下去过山东，说来也巧，太子殿下督建流民营时，他跟着去过几次，竟然识得那女童，他还给过那女童糖吃。厥后，那流民营遭了大火，传闻女童地点的那一片儿差未几皆死绝了，这女童也不知如何逃出来，又被这些逆贼所用。”
一息以后，恍然大悟。
他似觉有些不成思议，说完了，撩起眼皮，看了陈滢一眼，续道：“那小内侍是个机警的，因会唱他们故乡的小曲儿，有一回教皇后娘娘听着了，非常欢乐，太子殿下便将他送去奉侍娘娘，今儿娘娘也将他带来了。”
众皆应是，长公主最尊，抢先而行，郭媛暖轿随后，徐元鲁特地掉队两步，与陈滢并行。
以这位老刑事的政治嗅觉，他定知当如何做。
“他如何认得那小刺客？”裴恕插口问道，全没有一丝打搅到别人的自发，横着膀子走在陈滢另一侧，半步不让。
公然，徐元鲁带来了元嘉帝口谕，统统都在陈滢的预猜中。
“陈大女人，我先失陪了。”语罢，又拿眼角刮一眼裴恕，冷“哼”一场，举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