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几乎发笑。
陈滢摆了摆手，转去正题：“罢了，且说闲事儿罢。劳你去请叶统领过来，就说我有事请她帮手。”
莫非是因为……
“阿谁少白头这几天倒都在家呆着，没出门儿。”马猴儿此时又道，随后便躬了躬身：“小的晓得的就这么些了。”
“今儿上晌，那汤秀才又出了趟门儿，倒是去的当铺。”马猴儿此时又道，黄瘦的小脸儿上，堆起几分迷惑：
汤秀才此举，清楚是盘算主张、一去不返。
马猴儿立时将那两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银角子，口涎都快流下来了。
“待他离了当铺后，小的便给了那当铺伴计两块碎银，那伴计便悄悄儿奉告小的说，那汤秀才竟是来赎东西的。他前些时候手头儿紧，把家传玉珮当了几两银子，今儿倒是拿了当票去赎。因他这两日卖了很多东西，手头倒也豪阔，玉珮已经教他赎返来了。”
方才当着马猴儿的面，陈滢委实不好直言，怕教坏了小孩子。
他撇撇嘴，又道：“那汤秀才便劝这几个门生，说甚么‘我虽不在，另有别的夫子在，尔等需好生读书’，他说得文绉绉地，小的学不来。只小的倒是听出来了，汤秀才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不就要出远门？陈校长您说是不是？”
他一面说话，一面奋力将眼睛从那银角子上拔出来，决然朝后退几步，背动手躬身一礼，回身就跑。
陈滢眯了眯眼。
这块玉珮，会不会有题目？
只是，他意欲往那边去？又为何走得如此绝决？
未过量久，烟雨当中，便现出了叶青的身影。
再忖半晌，陈滢便自袖中取出荷包儿，尽付予她：“这里有些碎银，你看着赐给马猴儿他们吧。这孩子你教得很好。”
变卖祖产、辞去夫子之职，将统统后路皆堵死，为的又是甚么？
“多谢你。”陈滢自思路中抽出身来，低语伸谢，复又探手自袖笼中取出一角碎银，笑着予了他：“为了探听动静，倒叫你破钞啦，这些你且拿去，买点儿好吃的、好过儿的去。”
又或者，这实在是汤秀才即远行，遂留下家传玉珮，以做念想？
陈滢自知其本性，闻言也不觉得忤，想了想，又叮咛：“如果能够，汤秀才比来见过的人，也请你叫人盯一盯。”
别的，陈滢也并不肯定，这枚玉珮，是否与此事有关。
“且慢。”陈滢忙唤住他。
陈滢悄悄摩挲着伞柄。
叶青的面上无甚神采，只启唇吐出一字：“讲。”
陈滢讶然昂首。
“汤秀才是不是筹算要分开济南？”陈滢摸索地问。
陈滢拢眉而立，一任雨雾飘入伞内，将那雨过天青的裙裾，亦染作空青。
因而，陈滢再也无话可说。
洁净清透的语声，渗着雨丝飘来，听着非常舒畅。
叶青看了看她，眼神显得有些惊奇。
可不想，他竟未曾接，反将两手朝后一背，点头大声隧道：“陈校长可折煞小的了，小的万不敢收。这如果被叶大侠晓得了，小的得掉层皮。”
马猴儿倒也听话，缓慢止步，回身时，两手仍自倒背着，满脸警戒：“陈校长要叮咛小的做甚么？”说着便又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如果您要赏小的银子，小的断不能收。还请您收归去。”
凉且润的触感，鼻息间似亦掠过竹子暗香，只那味道亦被雨水打湿了，一若这青碧油亮的伞柄，带几分潮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