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神采不动,心底倒是暗惊。
“这倒没有。”莫子静笑容暖和,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我杀掉他们,也是以防万一。说到底,死人才是最好的守秘者,为保全本身,我必须一一杀之,以绝后患。”
他感喟一声,语声渐寂:“自收到这口令以后,整整九年,康王殿下再无音信。”
细雨连缀不断,掠过屋檐与天井。偶尔风疾,三两点落入廊下,湿了帘幕。
陈滢点了点头,心中迷惑更甚。
数息后,他方昂首,唇边悬一抹无法的笑:“罢了,这事情已经畴昔得太久,久到我也忘了当年是如何想的。或许,便如陈大女人猜想的那般,我就是成心要杀掉裴广的罢。”
“一个侏儒。”莫子静答得没有半分游移,又将手在案腿处比划几下:“其人身量与6、七岁孩童差未几,貌极丑恶,我只听人唤他‘老白’,却并不知其姓名。”
莫子静这一箭,必是成心为之,不存在所谓偶尔。
真没想到,挖出一个莫子静,竟将侏儒也牵了出去。
“以是,你持续以幕僚的身份留下,就是在履行这最后的指令?”陈滢问道。
“他在查裴广之死。”莫子静答得很快:“虽此人操着一口土话,形如山野村夫,但却非常机灵,我们几番设局,都没套住他。厥后还是我用了一个假动静,骗他去河边,将他按入水中溺毙。”
他舒展眉头,像百思不得其解:“我实在……实在就是想射伤他罢了。主帅受伤,则军心必乱,而军心一乱,此役不败也得败。是以我才以弓箭击之,且那箭上并无淬毒,可我却没想到……”
这侏儒身负两宗杀人案,应是康王余孽中杀手一类的人物。本来,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被康王招入麾下,且很能够还是骨干。
很久后,莫子静才又说道:“当我把人杀掉一多数儿时,裴老太爷终有所觉,遂带人彻查,只是已然太迟。厥后,他白叟家心力交瘁,终是病重不治。彼时阿恕年纪太小,尚不能理事,我自此放心留在裴府,直到现在。”
“除了此人,另有个蒙面男人。”莫子静又道,似是已然放开了,毫无坦白之意:“这蒙面男人乃武技妙手,他的脸我从没见过,不过,此人生了一双蛇眼,说话阴阳怪气,行事怪诞。”
只是,不知何故,现在再度闻及,她总有种难言之感,好似那里不对劲。
他皱着眉,目中隐有不喜:“那老白亦嗜杀成性、为人狂暴。不过,也正因有他二人在,我初入裴府是,方才接受住了裴广细查,没叫他寻出马脚来,就此站稳脚根。”
身为一军之统帅,他必是顶盔贯甲、全部武装,非重弓与破甲箭伤不得他。而这两种兵器的杀伤力,以莫子静之夺目,岂会不知?
她不觉得然地点头,神情冷酷。
“既然并无人发觉先生的实在身份,那么厥后,您又为何要杀掉钱天降地点方阵的幸存者?他们中有人发明您了?”陈滢问道。
“如你所言。”莫子静放下茶壶,淡笑点头:“殿下给我的号令是,不吝统统代价,击垮裴家军。”
他摊开两只手,虚飘飘的眼神,凝向指尖,仿佛自其上发明了甚么:“我……却没想到,那一箭竟将裴广射杀,这也真是……天意。”
思忖半晌后,她按下此念,换过一个话题,问莫子静道:“尚要就教先生,康王旗下卖力与您联络之人,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