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似有个沙漏，有一些甚么，正以极快的速率飞逝，她抓不住、握不劳，只能任由它流逝，将她的心垂垂挖空。
“啪”，烛台上爆起一个灯花，刹时的灼与亮，像藐小的烟花绽放于夜空。
她扯开唇角，一滴冰冷的泪，悄悄滑落。
李氏从未曾见过他如许笑。
可她晓得，她不能走。
她一向觉得，她的心，早便已经空了。
她渐渐阖上双眼。
“但是，”陈劭话锋一转，望住李氏，倏然间，他的眼睛里似蕴着春季最暖和的湖水，漫向她的身上：“我但愿瑗贞与我同业，只是以生此世，瑗贞你才是我愿以平生相付之人。若你不在，我想……我会孤傲。”
陈劭望住她，被烛火辉映的眸子里，余温尚存。
舌头上像压了千斤巨石，心底的冷和着窗外秋风，不竭地抚过她的身材和她的心，就连骨头与血液，都被那冷风渗入。
仍旧是平素可见的翩翩君子，君子如玉。
他振了振衣袖，清俊的脸望过来，没有太多神采。
视野已然变得恍惚，目之所及，独一片惨白，刺得人睁不开眼。
连同陈劭眸中的缠绵，她面前的幻象，心底蚀骨的疼痛，一并缓慢散去。
而若非如此，她真正想要的，她此生最切盼的，又是甚么？
他忽地笑了笑，面上缓慢划过了一丝回想，略抬开端，望向侧畔的一支烛台：“在结婚的那晚……我便与你说过，此生此世，我陈劭愿与你平生执手，毫不相负，更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肯做之事。这句话，至今未变，今后，也永不会变。”
孤傲、悲切、苦楚。
窗外，雨仍鄙人……
她要立时分开这屋子，分开这叫人堵塞的处所。
那念想埋没得如此之深，乃至就连她本身，亦不晓得。
“是。”陈劭语道，没有一丝游移，唯面色与李氏一样惨白：“我有我要做的事。固然在不久之前，我也曾经有过犹疑。然细究之下，我才发觉，那竟是我此生执念。且，有一些事已然窜改，我不但愿产生的统统，都不会产生。而我独一可做的，抑或能够说，我等现在能做的，便是分开。”
“如果我说我情愿，你又当如何？”她再问，唇边溢出一个笑，苦楚且薄，转眼散去：“若我说不肯，是不是你就会真的抛下我们一家长幼，今后分开，再也不返来？”
很奇特的一笑，仿佛在用这笑令本身复苏。
“如果……瑗贞公然不肯随我走，我自不会相强于你。”陈劭望她一会儿，缓缓垂首，说话声亦寒微了下去：“这一点你且放心。”
她真的要如许么？
她真要如许，单独一人，走过这漫漫余生么？
她感觉呼吸不过来。
李氏俄然非常清楚地晓得，从彻夜后，从这一问以后，这统统，都将不复存在。
李氏茫然地看着火线。
看不见那小我，也听不到那小我，将阿谁熟谙的身影，硬生生从心底里挖去，然后，带着阿谁能够吸尽统统热与暖的浮泛，过完平生？
而每当启唇，那风便托着她，将她推向无边无边的黑与空。
“妾身……”李氏伸开颤抖的唇，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没法持续。
冰冷的舌尖冻得发麻，身材的颤栗一刻比一刻激烈，氛围与烛光在现在化作黏稠的水波，正一点一点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