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许老夫人脑中,却犹自回旋着方才唱段。
现在,他们正走在通往密道的山路上,稀少的林木遍及道旁,偶有寒鸦惊飞,收回凄厉的哀鸣,将那漫山阳光亦变得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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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火药……炸一回就够了?”立在小行山脚下,瞻仰着半山腰招展的御林军旗,裴恕单手扶剑,眸光冷湛。
这是久存于元嘉帝心中之念。
那贵女年青且娟秀的脸,与多年后、某位贵妇的脸,重合在了一处。
这好好儿的,怎地高山打起雷来?
她定定地盯着那小旦,然视野却又虚空,好似透过她,看去了别处。
“去尺素亭请陈大女人过来,就说她想问的那件事儿,我已经想起来了。”许老夫人淡淡隧道。
“走。”裴恕一挥手,抢先踏上山道。
元嘉帝本就嫌它碍眼,深觉有此围场在,便教皇室后辈有了以行猎为名呼喝坊市、打马街衢、惊拢百姓之来由,的确百无好处,现在刚好光亮正大地将之拔除。
数日前,天子终是颁下口谕,着太子殿下与裴恕协同措置此事,务要于中秋节前,将这条密道给堵严实了,趁便消弭小行山围场的封闭。
许老夫人的面上,终是有了一个笑。
何廷正上前一步,叉手道:“启禀大人,太子特使胡大人报说,这密道仅入口狭小,内里境地颇宽,可容成年男人通行,只把洞口炸上一回,便充足了。”
她记得清楚,席间有一贵女,因戴了一副新奇的珠钗,一时成为世人中间。而珍翠楼大师父的手笔,亦被很多人认出。
“没了这围场,朕每年还能省下万把银子,多开几个皇家旅店也是好的。”说这话时,元嘉帝一副迟疑满志的模样,负手立在那御书房中,不似一朝之君,倒与那锱铢必较的贩子像了个实足。
何廷正、郎廷玉各领一支裴家军,排开燕尾阵,紧随而上。
那一刹儿,很多恍惚的人与物,另有那些在光阴里破裂的影象,皆那回旋来去的曲声中,一点一点地清楚、完整,如疾风吹散了迷雾,暴露了本来的风景。
待到天亮,那大太阳高高地挂着,空中干得风一吹就飞起半人高的灰,底子就不像要变天下雨的模样。
一时候,百姓们无不猜疑,虽天儿还黑着,不能跟外人说道,只自家人关起门来,却也是你捅我一下问“下雨了?”,又或我敲你一记说“这怕不是旱天雷”。
那一年,先宁王设下“红叶宴”,亦是在春季,而那一日的气候,亦如本日这般,金风送爽、阳光光辉。
大丫环芙蓉忙走来,躬身问:“老夫人要给谁传话。”
“胡大人本日带了多少人?”裴恕沉声问道。
手头余裕、远景堪喜,元嘉帝比来表情甚好,连着几个大朝会,皆是笑眯眯地,便有那刺头儿御史犯颜切谏,他白叟家也未起火,可见是真欢畅。
可说出这话,却又令人挠头。
这一曲,她曾于多年前听过。
这又叫很多人狐疑,怕不是昨晚那一声雷,竟是个梦?
又有传言,几个皇家开设的作坊,做出了好些新奇物件儿。因这些皆于皇家专利局做过专利申请,起码盛都城内,无人勇于仿造,是以买卖昌隆,估计到来岁开春,国库就能添上些许进项。
许老夫人端坐着,一手扶案,一手抚膝,温馨听着戏文,唇角边的浅笑非常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