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思忖着,一面行出宫外,直待见了自家那辆马车后,她方觉悟。
陈滢心头微微一动。
陈滢便向他一笑:“因为有好些事儿要说,以是多呆了一会儿。有劳郎将军久等了。”
“得得”蹄声,糅杂在风雨声中,恍惚而悠远,半启的窗缝儿里,时而飘进几点雨星。
陈滢早便会心,遂共同地笑道:“郎将军辛苦了,那就有劳您送我上车。”
几句话的工夫,陈滢已将匣盖儿关上,谢了他一声,郎廷玉便奉迎隧道:“部属送陈大女人回车上去罢,我们爷说了,不能叫女人淋着一滴雨,若不然,部属又得挨打。”
客气地谢了孙朝礼,再与他再说几句话,陈滢便自作辞,孙朝礼亦有差事在身,很快便又踏入雨幕。
手捧热茶、安坐锦垫,陈滢将朱漆匣搁在膝上,单手启开匣盖儿,先将金步摇交予寻真收着,方谨慎翻开那方大红绒布。
这还真是久违了的感受。算一算,她不但与裴恕好久不见,这些谍报,她也好久未曾收到了。
目送着他行远,陈滢也自执伞来,由个小监陪着,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信确切是裴恕亲笔所书,其上只写了寥寥数语:
众侍卫瞧在眼中,不免暗自咋舌。
陈滢心头一暖,轻抚纸页,眉眼都和顺起来。
另一样,便是裴恕公事沉重,元嘉帝常命他御前奏对,他还要帮陈滢查风骨会的动静,山东那边的动静,也都是先在他这里汇总,委实忙得很。
行未几时,火线便是一道流派,连接着御书房与外头夹道,此时寂无火食,唯大雨浇泼而下,矮檐下水滴成串,溅在平整的砖地上,飞起无数水花。
知实替陈滢倒了盏热茶,低声禀道:“婢子们原是守在外头的,后郎将军来了,说是小侯爷要给女人捎些首要的动静,婢子们便都回到了车上。”
本来是要送金饰。
这男人一旦成了家,真像那野马套上了笼头,便如小侯爷那样的半个野人,现在竟也和顺得跟小绵羊也似,就差安个尾巴在身后摇一摇了。
她说得简朴,陈滢却明白,裴恕此举,意在去疑。
本日产生了太多事,裴恕即便未曾亲见,以他对元嘉帝的体味,自知这是敏感期间,委实不宜于通报动静。
裴恕莫不是把金步摇随身带着?不然怎能在如此偶遇的景象下,还能把东西拿出来?
这个疑,单指的元嘉帝。
陈滢这厢,也不大得空儿。
陈滢眼眸微弯,颊边现出含笑。
郎廷玉忙不迭摇手道“不敢”,粗短的手掌中,正正拿着只朱漆描金匣子。
一叠折得方刚正正的纸,正掩在布下。
是故,自那前次去马猴儿处问话后,直至本日,他们才在御书房见了一面,却也只仓促一晤,便又分开。
裴恕与陈滢乃未婚伉俪,世人皆知,这些侍卫又常与威远侯打交道,与何、郎二将干系不错,也算是熟人了。此时见小侯爷竟巴巴地给未婚妻送金饰,且脱手还如此风雅,侍卫们自要瞧个热烈,若非合法着差,只怕就能起哄。
这匣步摇,莫非有古怪?
“陈大女人,您可算出来了,属劣等您好久了。”郎廷玉粗嘎的嗓音如同平空蹦出来也似,几将漫天风雨掩去。
陈滢面上现出含笑,将信袖了,心下觉出几分迷惑。
他抓抓脑袋,挺大的眸子儿,顺着圆不溜的眼眶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