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闷响,身后门扇合拢,轻微的脚步声快速远去,而后,只余一片沉寂。
总而言之,毫不能教她长公主府平白受这等委曲,必得狠狠措置了,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没有家什、亦无帐幔,除四壁梁项,连根柱子都不见。
从福清公主下帖儿、郭媛进宫,到掐着时候点儿传来郭媛受伤的动静,令她急于赶鄙人匙进步宫,再到邝玉霞用心顶撞,令她于大怒之下不去想后果结果,直到最后,来到隆庆宫这么块“风水宝地”。
不知何故,她心下生出些感喟,怅怅叹了口气:“母后那边,现在也换了很多人,好些本宫都面熟得紧。”
很空。
不过,那砖地上帚痕犹新,本来的青苔尽皆刮去,显是用心打扫过的,倒也干净。独一股子积年腐叶的气味,仍旧未散。
只可惜,长公主此时已然转出夹道,听不见、也看不着。
这是专冲着她来的。
随后,身上陡地一松。
正所谓人事皆非,长乐宫分作两半儿,萧太后本来那些人手,便也顺理成章换去很多,幸而,最得力的那几个还在。
一只工致而稳定的手,忽尔探上身,将她发上钗簪、指上甲套儿,一一摘净,复又精确无误地探进她袖底,将腕上缚着的短剑解去。
两小我……不,不但两小我,起码四人……不,也能够远不但四人,说不得是七小我、八小我……长公主底子弄不清到底多少人围着她,唯觉无数只手、无数的力量,如奔涌而来的大水,将她一没到底。
这倒是个新奇项目,公然是明君风采。
罢了,此时髦不宜发作,且先瞧过郭媛的景象,转头再去萧太后那边分辩。
在惊骇与气愤到达之前,她的认识已先行恍惚,胸口闷得几欲炸裂,脑袋嗡嗡作响。
那如同落于水底的沉重感与束缚感,就如它们呈现时那般,潮流般地消隐。
猝不及防间,长公主语声被打断,身子更收势不住,直向前冲去,“哐”地一声撞开大门,肩膀顿时剧痛,她“嘶”了一声,抬手便欲抚。
这一应行动,敏捷、活络、轻盈,如蜻蜓点水,毫不触及她一片肌肤,却将长公主满身高低统统能作兵器用的锐物,尽数消弭。
眨眼之间,不但是手,她的颈、腰、腿、臂,统统能够活动的部位,尽被紧紧制住,那一只只手力大非常,锁得她无一丝挣扎之力。
看着面前那张可爱的皱皮脸,长公主生吃了贺顺安的心都有了,面上却不得不端出笑来,留步转首:“既然贺大监亲来讨人,本宫自也不好再留着了。不过么,”
“来,邝管事,到杂家这儿来,陛下的差事可不敢迟误喽。”贺顺安笑容稳定,向邝玉霞招招手儿,复又转向长公主,陪笑施礼:“长公主意谅,陛下催得急,老奴也是没体例啦。”
没有诘责、要求、漫骂或是尖叫。
长公主心系爱女,上手便去排闼,口中冷声发问:“如何没瞧见太医?药炉子如何也不见?药僮儿呢?另有……”
可谁想,手未抬起,便被人死死钳住。
似叹、似讥、似骂,轻屑的语声随风而来,伴着她不见笑意的笑声:“罢了,本宫先去瞧瞧香山,贺大监慢走,看好脚下的路,摔残了可不是玩儿的。”
唯有寂静。
贺顺安笑嘻嘻听着、看着,直待那长公主带着世人终是走得没了影儿,方一挥手:“都散了罢,该干吗干吗去,陛下的旨意说得明白,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