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未了,人已远,沓沓无影踪。
陈滢奇道:“这话可不对吧,除了二女人,家里不另有好些mm吗,如何就把你给闷着了?”
“郭女人慢走,我便不送了。”她笑着挥手,眉眼间尽是和顺。
她晓得郭婉恨她。
李氏因懒怠动,便坐在花厅里没挪窝儿,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书,一面便推中间的陈滢:“这天儿冷了,娘这一把老骨头就不爱转动,你可比不得娘,恰是鲜花嫩柳的年纪,外头那些热烈你也去瞧瞧去,别把本身弄得跟个饴养天年的老太太似的。”
但是,产生在林间的这些许哀切、点滴伤怀,也不过是盛都城每日都在上演的故事中的一幕罢了,方寸以外,谁又晓得?谁又曾记?
北风吼怒而来,又寂寂而去,卷起满地落叶,那“沙沙”的单调声响,似一首无字之歌,萧索、苦楚、悠悠无尽绝……
随后,她便又笑,文雅而又轻松地拂了拂袖袖:“民女也没甚么本领,唯有一个好处,便是坚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儿’。以是呢,我和我娘一样,特别喜好把每天的琐事儿都记下来,有空儿便翻上一翻,也是个意趣。”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吃个酒也会累,为娘哪有这般娇弱。”李氏发笑,又连连摆手:“去吧去吧,你们小女人家就该多在一块儿玩,这些书有甚么好听的,等你老了,保管你听得生厌。”
郭婉悄悄站着,衣带牵风、发丝飞动。
“亲人”二字,她咬得格外埠重。
但是,从今今后、天长日久,她们就得如本日这般,相看两恨,却又不得咬牙看着、活着、依存着,不得分开。
在她说那番话时,郭婉始终面含含笑,看向郭凌的视野亦极亲热,没有半点不虞。
“今儿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不是,大侄女儿包涵。”郭凌轻笑着道,脆嫩的声线,略带几分打趣意味,那小宫人定是听得清楚。
“快去吧,别叫蜜斯妹等急了。”李氏柔声道,摸了摸陈滢的头发:“多穿些,莫要冻着。”
陈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陈涵正挨坐在许氏身边儿,一俟她看来,立时便冲她使眼色,眉毛眼睛一通乱飞,又直往门口呶嘴,那意义,再较着不过。
又或者,这题目的答案,她们各自心知肚明。
永成侯府女孩子很多,特别三房,除陈湘与陈涵外,另另有四女人陈清、五女人陈沅、六女人陈湄,陈涵不该缺人说话才是。
既花落亦无人管,则那灰堆子又有甚可顾?那一地的鸡零狗碎,看一眼都嫌脏,谁又会往那上头凑?沾上了可就洗不洁净了,倒不如不闻不问,管它屁事。
“我就是觉着吧,有些话不吐不快。别的另有一层意义,便是想与郭夫人好生靠近靠近。到底夫人还是贵主儿来着,不靠着您,我又靠着谁去,举目全大楚,我不也就您一个亲人在身边儿么?”
陈滢歉然一笑:“抱愧,那女先儿嗓音太宏亮,我听得出神,便没重视旁的。”
至于韩家、兴济伯府乃至于长公主府,就更无人去提了,的确像是京里就没这几号人物。
而待散席后,女眷们便分作几拨儿,听书的、瞧戏的、赏花儿的,各安其事,各得其乐。
而所谓传奇,既无人去传,则那奇便也没了。诚如那花开了会谢、焰火绽放以后,也不过一抔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