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笑中带泪，款款起家，自案上拿起两份银票，亲手分赠于二人，又切切隧道：“今只一省之税收，焉知他日不是一国之税收？今后多少大事需得两位着力，还望奋勇恒进、披荆斩棘，我自欣然。”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末将心甘甘心。”沈靖之庄容道，阴鸷的蛇眼中，可贵地有了几分温和。
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能制衡得了这两个凶人？如果他两个好得穿一条裤子，则她这个下属，便要睡不着觉了。
此情此景，便连白老泉亦是面色微变，沈靖之更是心潮起伏，眼圈儿竟然红了。
未几时，那雪地上便有了两行奇特的萍踪，一向延向院外，柴扉轻拢、雪落无声，院中又规复了沉着。
二人忙谦谢几句，各自收下银票，康王妃亦归了座，屋中氛围空前和谐。
康王妃放下衣袖，抬起微泛水光的双眸，向他一笑，复又转向白老泉，容颜尽展，伤疤纵横，益发可骇。
她适时愣住话声，言下之意，程氏一介伯府庶女，底子提不上筷子，又那里有面见康王的机遇？
雪下得正紧，扑进游廊、落上石阶，青色条石上积雪盈寸，踩上去时，便留足印。
他眯了眯眼，神情刻毒：“此人不敷为虑，狗天子到现在都不如何信他，他翻不出浪花来的。”
沈靖之安但是坐，面无异色。
语至此处，他忽地昂首，面上的神情有些迷惑：“不过，他流露的两个细节却很古怪，末将听了也不明以是，还要请娘娘辩白……”
沈靖之神采一冷，杀意陡起，蛇目映两痕赤红烛焰，直若竖瞳，诡异可怖。
只这也不是大事，略一思忖，便即抛下。
“珠钗和……帕子？”康王妃面上茫然比他更甚，颦眉思考很久，摇了点头：“这我还真不晓得。当年在都城时，我与她们素无来往，王爷又是个做大事的，若说长公主与王爷有干系，倒也情有可原，那程氏就……”
笑声中，他忽一番手腕，“刷”，一柄尺许长的短刀，平空现于掌中。
白老泉咧嘴大笑，虽不敢大声，然因嗜血而发红的双眼，衬着他满口黄牙、小手短腿，奇特、残暴，又有几分好笑。
却不想，白老泉身上气势忽地一散，还向他咧了咧嘴，旋即跳下板凳，规端方矩叉手施礼：“末将服从。”
不得不说，此人虽粗，却也粗中有细，此言一语中的。
康王妃与沈靖之也早想到此节，只是，这事予人的感受，还是有点奇特，不太像是元嘉帝手笔。
声未落，忽抬首，阴鸷而锋利的视野，缓慢扫向沈靖之。
“这就好。”康王妃大大地松了口气，旋即却又悄悄一叹：“只是，到底也难为了将军，原是勇贯全军的骁将，现在却不得不平就于别人府中，连与人见个面，也要万分谨慎。”
“这动静也不知真伪，总归不与我等相干，且此事已成定局，多思无益，娘娘不必过分费心。”沈靖之劝了一句。
到此时，再做推让，便显得过分无情，无法之下，沈靖之只得也跟着伏地，颤声道：“娘娘有命，末将等不敢有违。还请娘娘保重凤体，勿因末将等折腰。”
“好。”康王妃似是对方才景象一无所知，含笑点头，又殷切隧道：“时候不早了，白将军出来一趟不轻易，早早归去吧。”
康王妃又鼓励他几句，亲送他去得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