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便走,到最后都没给我只言片语,就连死……都不肯返来吗?甘愿葬在内里,与我分穴而眠?徐言娘,你当真……绝情!”俞宗翰握紧笔杆,恨极咬牙,字从他牙缝中蹦出,带着刀剑血光。

……

“她服软示好……是为了你……”俞宗翰低语,倏尔又笑了,“阿远,眉如远山,你这名字,还是我起的。”

俞眉远想起本身初入府时在老太太面前扯谈的那些话,想来这些话已传到他耳中。

现在想来,他虽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在后代姻缘之上倒有先见之明。

外书房建得大气,与后院精美繁华的气象截然分歧,屋里一应豪华摆件全无,只设了博古架与黄花梨多宝格并翘头高案及圈椅。架上只要色彩沉敛的铜熏炉与文房四宝等物,余下就满是书,从卷叠整齐的古竹简到色彩崭新的线装书,分门别类归置,塞满全架。

琴弦一震,锋利的声响过后,曲调嗄但是止。

“听听?”

树上纷繁扬扬落下一阵花雨,洒了她满头满肩。

“啊?”俞眉远一愕。

他气味微滞,笔尖的墨晕开。

言语间,有些薄怒。

“这是我给你母亲取的小字。她闺名言娘,能说会道,却不擅闻,故而我赠她‘听’字。”俞宗翰说着又提笔,再落一个“听”字。

不过,也只要俞宗翰一小我,曾在她求来魏家姻缘时,破天荒点了她一句:

这辈子,她再如何挣,也挣不赢了。

说话那人恰是安闲瘦院赶来的周素馨,青娆年龄小,她不放心,便亲身过来替下了青娆。

“小丫头,你跟我说说,莫罗藏在那里?”

“她畴前有和提过我吗?”他回神,持续写字。

俞宗翰不晓得徐言娘中毒的事。

“将军本日竟有空来看我?”她没答复他的题目,只是有些恨然地看着地上的箭,十二年未拉弓弦,再加上中毒多年,她的力量早就消弥殆尽。

“你识字了?”俞宗翰这才昂首。堂前的小女孩固然端方站着,可眼里眨着不循分的光。

俞眉远不知回些甚么,只能沉默。

啪哒……啪哒……

腊月十八,屋外积满厚雪,她长发披爻跪坐在琴案前,奏一曲不成调的乐。

“这六年来,你母亲……过得如何?”他退后两步,坐到太师椅上,又朝她招手。

俞眉远走上前,温热的掌压下,他抚上她的头。

琴身乌沉,很快便不见那些厉厉殷红,只余几点深褐色的陈迹。

这……是她影象里向来面不改色的父亲?

“她不喜这小字,感觉我在笑她,是以只许我在无人时叫这小字。听听……”他解释一句,忽呢喃出那两字,似想起些旧事,唇角微扬了一刹。

这一世,总有些轨迹,已经被窜改了。

他说着,忽停语当真看俞眉远。素衣浅妆的小女孩,眼神敞亮,像极了她母亲。

“老爷这两日忙于公事,日夜宿于书房,想来心力俱疲,我命小厨房拿野鸽子炖了人参,老爷多罕用点。”她说着从身后丫环手里捧着青瓷盅,亲身送到俞宗翰案前。

俞眉远一个激凌醒了,身上已落满花瓣。

殷红的血从指尖一滴滴落下,滴在琴身之上。

……

影象里的俞宗翰在她面前向来不苟谈笑,也没暴露过半丝亲色。他总不肯定见她,常常碰到,也都是眼神冷酷地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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