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过血的眼眸,自有不动声色的凛冽。
充满刀光剑影的厮杀声里,忽有几个声音传来。
承和十三年的春末,晋王妃俞四娘带三千儿郎困守桑陵,晋王霍铮带两万兵马突围而入,与妻同守沙城,守城一共战了五场,最后一役,魏家军统帅魏眠曦战死,魏家军退回赤潼;同月,太子霍汶率兵秘攻赤潼,与十万魏家军在赤潼关前的秋水原上血战,大破赤潼关。
行至殿口,她止步。
霍铮和俞眉远对视一眼,淡道:“无关吵嘴,她纵有万般臭脾气,我也恋她,因为她是俞眉远。”
两人远去。长剑归鞘,霍铮转头对上俞眉远似笑非笑的眼。
“晋王!俞帅!晋王!俞帅!”四野便响起他二人之名。
震剑长鸣,如龙吟撕空,落叶卷成凤形,尽数奔入篝火,燃起一阵青烟。
雄师驻扎在桂丰城外的三里坡上,因为攻打济阳大捷,再加上又是过年,故而霍铮命令在此休整三日。
他两步追上,与她并肩同业。
“是吗?你真不计算她与我哥哥的事?怕是你未亲眼所见吧,她在我靖远候府与我哥哥柔情密意,又与他大婚,满城皆知她一女二嫁,当真水性……”
篝火生起,烤架支起,从城中采买的整只整只的羊被架在火上,撒上香料,勾得人两眼发直。
……
统统灰尘落定。
魏枕月安静坐在殿中,听宫外喧哗的刀刃声与垂垂逼近的脚步。
风有些大,吹得沙砾乱飞。
“呵,你可莫忘了你这鞭法是谁教的。当日苦苦要我收你为徒,我现在给你机遇,你拜我为师如何?”清润的男音仿佛无形,似夏季暖阳。
他便用食指指着本身:“你是说我吗?”
长鞭三响,她娇喝:“起鼓!”
重生之时,她奉告过本身,这辈子哪怕只得一日,她也要痛快而活。
“俞帅的鞭法更加了得,改天与我参议参议吧。”一个浑厚声声响起。
率性而为,尽情而活,那才是她这辈子所求之物。
霍俞二人并不说话,只将统统交由姜梦虎措置。姜梦虎还算客气,开口请魏枕月出殿,并没动粗。毕竟是皇亲,名字都记在皇家宗谱之上,他天然也要将他们带回都城任凭霍汶发落,只是可惜霍简他杀了,只留下魏枕月,且无子嗣。
霍铮并没筹算唤醒她,只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霍铮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压在魏枕月颈上,他的暖和沉敛被澎湃杀气代替。
济阳行宫不如兆京的皇城,这里很冷。岁末的寒意夹着凛冽的风,从敞开的宫门涌入,仿佛再穿多少件衣服都挡不住寒意。
魏枕月整整衣冠站起,这衣服压得人透不过气,但是她仍要一步一步,在他们目光下安闲走过。
“我军大捷,你唱那沮丧的劳什子做甚么。回了京论功行赏,就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要唱就唱点痛快的。”姜梦虎抓着羊腿走到篝火前,笑声如雷,“取战鼓来,随我再唱一曲战歌,愿我大安千秋万代永久长安,再无战事,愿我与诸位同袍之义永存。”
承和十三年秋,宫中异/变。新皇霍简俄然发疯,在后宫挥剑斩杀妃嫔一十五人,被人关入成渊殿,皇后魏枕月独揽朝政。魏眠曦战死,月尊教遭中原武林结合追剿,欢乐膏来源被截断,都城中服食欢乐膏的官员接连发疯,不受节制,朝廷岌岌可危。欢乐膏之秘东窗事发,朝野高低俱震,魏背工段狠辣,肃除异已,弄得都城大家自危,不平者日渐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