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开唇,一口饮下药汤。

细白的雪将全部都城淹没成一处冰冷的雪国,挺翘而出的屋檐勾飞如凤翼,梁下朱红的灯笼,是阿谁白雪天下中一点刺目标殷红。冷,即便是生起烈烈炭火,都遮挡不住满屋酷寒,那冷从四周八方涌来、无孔不入,如同屋檐上挂下的冰棱结在了心尖。

相伴十二载,她只换来一句“走得面子”,当真是对她这平生最好的结语了。

“她这一去,阿初也用不上了,再说吧。”他又道。

这宅子老旧,没有地龙,一到夏季就只靠炭盆取暖。分到宅里的是劣炭,烟大有味,但就算是如许,这炭也就堪堪够几人撑过半个夏季。

“乖,转头我再赏你。”俞眉远一看她那眼神就晓得如何回事了,她咧唇一笑,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她口中跑出。

全部兆京在此之前下起了大雪,这场雪纷繁扬扬下了五日才停。

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那手冰冷凉的,像府里夏平常用的玉席,能贴着她的肌肤,冬暖夏凉,叫人好不畅快。

甜味入心,让俞眉远终究有了点重活的感受。

没有爱,天然也没有恨。已放下的和放不下的,她十足……都舍弃。

离都城数百里外的扬平庄里,地步屋舍石路已都覆上厚厚积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如许大的雪下起来,雪害又要冻坏很多人。这对庄里的农夫来讲,算是忧喜参半的事。

青娆小声惊呼一句:“女人。”

“四女人?但是有那里不痛快?”坐在她身边的人孔殷唤道,又将她举在半空的手给握到了掌中,“阿远?阿远?”

死,也有死的好处。

青娆喂不进药,忧?地看了眼她身后的人,又将那半颗蜜枣递到她唇边。

俞眉远便伸开口,一口咬下这颗蜜枣,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将军,那是你给俞大女人……”中间有人小声提示他。

“那大女人……”

熟谙的名字乍然入耳,让她猝不及防地痛起来。

但这一世灰尘已定,统统爱恨尽归黄土。

她长得并不起眼,身量也肥大,一身衣裙明显是改小的,穿在身上仍有些松垮,并不称身。

可算来算去,她策画挣扎了平生,仍旧落个满盘昔输的成果。当初费经心机求来的姻缘,现在看来,不过是场笑话。罢了,本身要走的路,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走到底。

“女人?女人?”清脆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气,响在她耳边。

俞眉远眨巴眨巴眼,只盯着瓷碟里的蜜枣,把嘴唇抿得死紧。

青娆就是这么个傻丫头。

耳边除了慌乱的脚步声,还传来和顺的声音,似曾了解。

这但是将军府的面子!

死过一场,她没踏鬼域路,没饮孟婆汤,这是到了那里?

……

短短的三个字像戳心戳肺的冰锥,是他一贯的冷酷。

真是风雅。

她已好久未曾听过这称呼了。

扬平庄不大,只要几百来号人,是个穷处所。庄子是属于兆都城里的朱紫俞家的财产,不过这里地盘瘠薄,产不了多少粮食,俞家人并不把这处所当回事。

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一件素白的大袖棉袍,广大的袍子束在腰间,松得像是披在一具骷髅上,可她竟不感觉得冷。毒/药耗尽了她的精血,掏空了她的身材。她的感知早就麻痹,连痛觉都没有了,何况是戋戋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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