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不白供这些人,而是搞了个以工代赈:丁壮男人都下田挖水沟排水,清理田中沤烂的庄稼、水冲来的异物,更将腐尸汇集起来,找阔别水源的处所深埋。女子就照看孩子、洗涮补缀、烧水熬药、缝制帐篷,或是编些竹筐、竹耙之类清理污物时用到的东西。

只是满地积水,将这一片本来的水田和人家完整毁了。浑浊的泥水上浮着树枝、草屑,庄户人家里冲出来的木板、衣物,偶尔另有死去的小植物尸身飘过,极轻易引发疫病。

宋县令想着要跟桓凌同车而归,心下不免有些难堪。宋时笑了笑,安抚道:“桓师兄要看看我们县里如何摒挡庶政,也暂不归去了。”

他师弟事多,分歧花心机背旧文章,这些墨客又没闲事,倒能够问问。

真不如没论过婚事。

宋时一瞥见这位李・前・行头便想到绯闻,想到南风,想到本身要被当着桓小师兄的面出柜,顿时寒毛直竖,下认识看了桓凌一眼。

宋时抢在前头说了句“李小哥且去”,又抓住赵悦书的腕子说:“赵兄文采出众,来时也亲见了水患后哀鸿各处的惨状,必然能援笔立就,第一个写出请朝廷施助书。”

宋时干咳了两声,强笑道:“堂上诸贤济济,都是朝廷将来的栋梁。可贵贤兄们到此,岂可不为百姓们筹划生存,而只谈些私事?我这几日算着大水冲走的粮食与淹没的地步,目睹的来岁秋粮难完,只得上书朝廷,要求减免税粮。还望诸贤领本地乡绅里老一同上书。”

另有的是事呢,过甚么节。

宋县令甩甩袖子,叹了口气:“罢了,这事原也由不得我们想。我看外头水退了,你也不须盯着那堤了,跟爹回县里安生地歇几日吧?目睹着再过不久就是中秋,有甚么事过了节再说。”

林泉社一干墨客本来都把目光落在宋时身上,他一开口,世人才发明,他也是个不俗之辈。他从京里千里迢迢急赶到福建,到武平后没来得及洗洗风尘,就又投进了救灾事里,实在已经有了几分蕉萃之色。可他再是蕉萃,仍然仪容美妙、风神漂亮,掩不住端倪间清华之气,一看即知不是平凡人物。

宋时在广西没正式清丈地盘,只在办理几家争田的案件时到田里实测过,也买了篇五毛的小豆腐块,学会了用绳索做软尺、立标杆取直线这类土法测量技术。

宋县令本来记恨桓家退婚,可见桓凌对自家父子一派朴拙,退婚的事也怪不到他身上,也垂垂转了心机,暗里问儿子:“桓大人待我跟待甚么尊亲长辈似的,我倒有些别扭。时官儿你如何合他相处的?我是该敬着他是个侍郎府的小官人好,还是托个大当子侄处着好?”

幸亏这几天救济事情还算胜利,没有多少大众困在水里。

宋时笑道:“爹如何烦恼起了这个。桓师兄我深知他,不是那等权势的人,他拿你当长辈,你便拿他当子侄。只当两家畴前没论过婚事,他就只是桓先生的儿子,我的亲师兄呢。”

宋时点头道:“爹先回县里,叫人送几车防疫病的药材,另有我备下的那些油布、竹竿来。我且留下盯着哀鸿挖渠排水,重修屋舍,比及十五那天再归去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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