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道:“我晓得娘娘的顾虑,但是我与王氏皆是妾室,所出非正,便有子嗣,又如何及得上王妃所出?何况娘娘若还在京,小殿下又如何进宫?”
天子笑道:“他倒风雅,惠儿也不拦他,不怕今后京里都会做这座钟,他们再拿不出如许赛过世人的东西了?”
李氏按着她的手问道:“娘娘是要抗旨么?皇孙养在皇上与贤妃娘娘身边,比在这没有仆人的周王府中如何?”
这钟表虽不如吉祥喜人,的确也是合用又可意的东西。
皇孙养在一个没有仆人在的、孤伶伶的王府里,又或是养在边关,如何及得上在宫中,能得亲祖母教养长大,乃至有机遇被圣上亲身教诲?
他三弟现在也结婚了,一定想不到此事,他还是很多回府几趟,不能总一心扑在矿上不回家了!
元娘被她的喝问声惊得心口一跳,下认识答道:“天然是在宫中好,可贤儿从未分开过我……”
可惜大婚的婚期在六月初, 不管稻麦此时都进不了京,他们也看不见前两年汉中府成箱进吉祥的盛况了。
“座钟”二字初传开时, 连宫里都觉得周王要送的是个梵刹里敲的钟。但是真正进上的倒是个檀木作壳,红色铜胎珐琅为面,金针铜摆, 大要绘着子丑寅卯十二时候, 每个数字间用铜丝隔出八刻的计时器具。
宫中向来都是以日晷、漏刻计时,更准的便是钦天监的水运仪象台,却都没有这般精美华丽,能够摆在屋里赏玩的。就连天子得了这座钟也爱不释手,召献钟的褚左使进宫演示用法,还让他带来的匠人翻开钟后盖,亲眼看了看内里的构造:
现在中宫初立,尚无嫡子,陛下要把周王的嫡宗子、当今皇长孙养在宫中,将有甚么筹算?难不成是成心超出皇子而培养起皇孙来了?
新泰帝站在摆放钟表的小桌前,一面看着时针缓缓挪动,一面温声问背后的褚长史:“这又是宋卿所造吧?这钟内里装着那些带着细齿的轮子,只怕非常难打磨,不知可要耗多少人力才气做得成?”
她重新磨墨提笔,毫笔落下,却改请愿而写了谢恩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