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秀之与褚喻之,已经做起了国舅的好梦,相视一眼,褚秀之又道:“晋室看似摇摇欲坠,可谁晓得呢?当年王敦兵逼建康,孝元天子曾脱军装,著朝服,谓王敦曰:公若不忘本朝,于此停战,则天下尚可共安也,如其不然,腾当归于琅琊,以避贤路!
可纵是如此,一晃近百年畴昔,大晋不还是巍然不倒?再说淝水之战,苻坚挟百万精锐来攻,我大晋仅以八万军便大破之,事前又有谁能推测?既便是谢安石,他那副胸有成竹模样恐怕也是因为无计可施而只为安宁北府将士之心故作的姿势,是以,天下至尊**,冥冥中自有天意,岂是我等所能测度?一样的事理,把幺妹许以琅琊王为妻,祸福是非自有天定,如果父亲与阿母拿不定主张,无妨问问幺妹自已是何设法,如何?”
“哈哈哈哈~~”这话方才落下,一阵令她浑身颤栗的狂笑伴着马蹄声从远处蓦地炸响:“褚灵媛,你他娘的少作白日梦!有老子在,你休想嫁人!”
统统人都朝来声处看去,正见卫风领着几名兵士策马疾走而来,马蹄纷飞中,精美的花草被踏的一片狼籍,但褚氏诸人已经顾不得了,均是面色大变,褚灵媛更是吓的面如死灰,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这时只转动着一个动机,湖泊就在边上,要不要投水他杀?
卫风与红丸,这两大困难就如两座大山,时候把褚灵媛压的喘不过气来,只要能把自已嫁出去,对方又不是太差,她也不会过于计算,至于夫郎是多么样人,将来幸不幸运,破了身的她已经没有挑三捡四的资格了。
这是卫风第一次公开透暴露了反意,褚氏诸人均是噤若寒蝉,好半天,褚爽才颤抖着嘴唇道:“卫将军,老夫可当你是酒后戏言,但琅琊王乃灵媛亲身承认,他日是祸是福,自有她来承担,你的美意老夫心领便是。”
‘这该死的恶贼,都是你害了我!’褚灵媛的内心充满着对卫风的仇恨,在谢公义与司马德文之间,实在褚灵媛更属意于谢公义,阿谁昌明以后有二帝的图谶她也惊骇啊,恐怕司马家皇朝垮塌,将来会不得好死,史乘上早已记录了无数废帝废后们的悲惨运气,她深觉得然,而谢公义固然未曾会面,却与她春秋相称,家世又高,另有隽誉在外,可这时,有的嫁已经不错了。
“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当人面对威胁时,如果第一次软了,今后就会次次软,褚爽也不例外,他固然气的须发飞舞,也固然很想说不,可这个不字就是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褚爽勉强伸手一指,忍着怒道:“卫将军,你难道谈笑?我堂堂高门甲族,如何能与庶人通婚?好,退一步说,既便我不嫌你家世低,但如果把灵媛许给你,我褚氏将今后自绝于士林!,他日地府之下有何颜脸去见列祖列宗?”
褚爽想想也是,将来有谁看的清呢?当年的王、庾、桓、谢,均是权倾一时,不也没能撼动得了大晋的江山?更逞论现在的刘牢之、殷仲堪、桓玄之流?这三人比起王敦、庾亮、桓温与谢安,相差不成以道里计!
褚炎之稍有些游移,紧接着就小声提示道:“建康市坊间已在悄悄传播昌明(晋孝武帝司马曜)以后有二帝的图谶,岂不是兆示着晋怍将终?再来看当今天下,北府军干预朝政,尾大不掉,变成大祸只是迟早间事,荆州又有殷仲堪、桓玄心胸异念,司马氏已是伶仃无援,数十年前,司马家的天下另有士族拱卫,而数十年后,士族已日渐陵夷,如果生了变故,恐怕是心不足而力不敷啊!倘使与琅琊王结为姻亲,不但幺妹运气难测,我褚氏也不免会被拖累,还请父亲、阿母、长兄与三弟勿要草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