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祖定下来的端方。太祖出身草泽,端赖一名异姓将军互助才气建立卫国,将军坦白,是个纯粹的武将,太祖感念其恩,封其为奉阳王,掌管虎符。然太祖又怕将军子孙心胸不轨,遂定下爵位不世袭的端方,宣布天下说,卫国军人,非论出身,只要军功赫赫,便可被封为奉阳王。
陆华浓闻言,偏了一下头,右手捂住胸口,久久不动,也不说话,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甚么。
陆成此时已经安下心来,赶紧叮咛几人道:“别都杵在这里。小刀留下服侍,侍书侍画看着其别人,该清算的清算,厨房里也别停,不管第二批信送没送到,等会儿来宾们怕都要来瞧瞧,甭怠慢了客人。刚才仿佛有几个小子遛出去了,侍剑派人去把他们抓返来,捆了关进柴房里,派人看着,待客人走了再发落。侍棋,侍棋呢?”
大管家陆成哭得最是悲伤,恨不得随主子去了。他是老将军带出来的副官,一辈子没娶妻,老将军战死疆场以后,他就进府做了管家,没两大哥夫人过世了,他又看着小主子陆华浓长大。眼看着陆华浓军功赫赫,终究封了王,这才没几个月,陆华浓在自家府里不明不白地不省人事,请太医来看,却说是中了剧毒,无药可解,用宝贵药材吊了三天三夜,终是没醒,刚刚才咽了气。太医看过,确认断了气,吃紧回宫中报信。陆成悲伤之余,想到王公贵族得了动静就要来了,赶紧筹措着给陆华浓穿戴好,放入三日前就备下的棺木中。此时,府中高低他已经安排好,这才得了余暇哭上几声。
陆成又惊又怕,颤声问道:“王爷,王爷您是人还是鬼?”
小刀当机立断,扯了哭得悲伤、一无所觉的大管家袖子一下,可大管家还沉浸在哀思中,竟不睬她。她大着胆量又扯了几下,大管家终究发觉,倒是活力这丫头不知好歹,一脸肝火地转过甚来,正要开口怒斥,却见几个丫头都惊骇地看着火线。他深深皱眉,觉得这些丫头见主子死了就不平管束,正要怒喝,却见统统人都停了哭声,一脸惊惧地看向火线。
陆家并非望族,本籍邕州,嫡派便是陆华浓这一支,可惜自陆华浓的祖父开端便是一脉单传,子息不旺。陆华浓的父亲过世得早,只留下一门孤寡,非常不易,陆华浓仅凭本身挣下这赫赫军功,此中艰苦,难以言说,乃至于他二十有五还未娶妻,更因长年交战在外,连一房妾室都未纳,遑论子嗣。平凡人家或以族中侄辈带孝,三日前太医诊断以后,管家陆成绩给陆华浓的族人的送了信,可陆家旁支远在邕州,路途悠远,陆华浓又只撑了三日就死了,陆成实在找不到报酬陆华浓戴父孝。
小刀有些游移:“但是王爷……”
饶是侍剑一身技艺,胆小非常,闻言倒是有些发寒,一时忘了抽泣,呆愣愣地看着面前放着自家王爷的棺材,只听“咚”的一声,她内心一跳,震惊地看向小刀,见小刀朝她点头,她赶紧拽了中间的侍书侍画,又是“咚”的一声,几人面色错愕地相互看着,却不知如何办是好。
小刀此时已然反应过来,赶紧号召侍剑去扶王爷,又叮咛两个小厮去请太医。侍书侍画也回过神来,叮咛大师撤白幡,清算棺木,再命人重新送动静。府里的家生子老一辈都是随前两任仆人上疆场打过仗的,都有些工夫在身,此时倒是行动敏捷,不一会儿灵堂和白幡都撤了个干清干净,看不出才死过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