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道:“可知郎中进京是为哪位朱紫治病惹来杀身大祸?”
沈拓怒道:“你既晓得,还办出这等胡涂事。”
施翎点头:“说是不测落水,我狐疑另有原故,不待深查便招来杀手。”
何栖守在内里,夜风水般清冷,天上月缺似钩,教人无端难过。施翎算不得无根的浮萍,他只是被连根拔起,抖了泥,移来此地,看着也是鲜枝绿叶,却不知是否扎根生芽,风催雨润,许是就此成活,许是枝枯叶黄。
施翎恐排泄的血惊到何秀才,笑道:“何公,伤口肮脏得很,污了何公的眼睛,不看也罢。”
施翎无言以对,又见她取走了注子,笑道:“内里未曾有酒,换了它何为?我便是要吃,也不拿它温酒。”
沈拓又问:“你诈死逃出世天,那些个追杀的但是信了?”
何栖将药包倒入铫子中,吃惊:“怎是小人行事?”
何秀才又道:“那便是我大哥无用,阿翎受伤也不教我晓得。”
“阿圆说你办案受了伤,伤在那边,与我看看。”
沈拓也不勉强,道:“如此隐蔽,定然贵不成及。”
何秀才叹道:“我视阿翎如子侄,施小郎却未曾视我如亲。”
沈计悔道:“我既疑阿兄与施大哥之间的情义,又未曾上去禁止他们打斗,反临阵缩逃,去求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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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秀才过来听他生龙活虎闹腾,将心放了一半,施翎见了他,再不敢冒昧,翻身要坐起,被何秀才拦了。
施翎惊道:“你倒成了牢头?”
何秀才平生几次死别,见不得这般鲜血淋淋的伤处,面色暗淡,暗哑道:“阿翎,你非孤身之人,在外出世入死,须记家中有人挂念。”
施翎迷惑道:“季世子都未曾露面,不过车驾颠末,我也不过躲在水草处听得动静声音。”
阿娣笑道:“娘子说,收了你屋中的酒具,免得震惊肚中的酒虫,躺着无事馋起酒来。”想想又续道,“娘子说了,施郎中十天半月不得沾酒。”
何栖随他牵着本身回屋,忽道:“大郎少时可有想过做个义士,竹杖草鞋,四海为家?”
他答道:“我不管去得那里,不必转头,都知家中有等侯之人,不比断线的鹞子,随风吹得无处可寻。”
施翎趴在床上, 左臂一道几寸长的血口, 皮肉翻卷,殷红的血泊泊而出。沈拓皱眉:“可有伤到筋骨?”
施翎虽困顿,仍道:“哥哥替我与嫂嫂讨情,让她消气。”
沈拓道:“明府可还另有交代?”
沈拓看浅淡的夜色凝在何栖的脸,只眼眸清澈如星,隐有笑意。
施翎哭丧着脸:“嫂嫂本就活力,我拿银子出来给她,更不饶我,我实是不敢。”
施翎红着脸道:“想着带了手仪,好似走了亲戚返来。”
沈拓与何栖应知瞒不过,避重就轻道:“阿翎外出办差受了伤,他偏逞强瞒了我们。”
施翎急道:“我心中视何公如父,不敢半点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