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公感觉这卢某保的这庄媒可还……”卢继看着何老秀才,靠近抬高声音,“得当?”
不稍半晌,何秀才应门迎客,见是卢继,笑倒:“你来得倒巧,阿圆刚与我炸了盘桃花鱼下酒。”何秀才口中的阿圆恰是何家小娘子何栖,奶名唤作阿圆。
“何公一片慈父心肠。”卢继轻声道,“只是阿圆的婚事到底难办。”
“何公这是为了甚么活力?”卢继见他眼下模糊怒意,出声扣问。
“哦。”卢继笑,“倒也是庄轶事。桃溪有家富户,姓牛,家财百万,牛家二郎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后辈,常日只领着一众豪奴打手东游西逛、招猫逗狗。这日见到一个卖花女,生得非常秀美,牛二郎此人不大坏,倒是个轻飘荡子,他见卖花女美丽,就出言调笑了两句。卖花女惊吓之下,大声呼救,恰逢沈大郎颠末,打抱不平,遂脱手把此中一个仗势豪奴打个半死。这官司打到了县令跟前,本是一清二楚之事,谁知那卖花女后见牛家繁华,生起攀附之心,倒反咬了一口。沈大郎惊怒之下,失了言语,倒是牛二郎吃了一惊以后哈哈大笑,他官也不告了,交代事情颠末,自认了罚。季明府见这一干无事生非之人就来气,罚了牛家的银两,又斥责了卖花女,对沈大郎倒起了爱才之心,要他来做了个都头,领管着县中治安之事。”
何秀才怒道:“前面陈大可爱得很,竟要与他家三郎求娶阿圆,他家三郎一个恶棍闲汉,成日偷鸡摸狗,打赌喝酒。”何秀才一想起陈三郎的描述,气得两手颤栗,恨声道,“来岁铺子不租赁与他们家。”
何秀才哼了一声,越想越气,将酒杯重重置在桌上:“他家竟是没一个好人,描述粗鄙,满腹算计。”
何秀才平常不在前门出入,而是在偏侧开了扇小门,他有些读书人的酸腐之气,见不得杂货铺内介日为了一文二文的阿堵物争得面红脖子粗,干脆找人将商店和后院砌墙封死。
何秀才微一沉吟:“那继兄再说说不好之处。”
“阿爹这几日内心不舒坦,阿叔陪阿爹好好喝几杯。”何栖垂眸低笑,又回身出来整治下酒吃食。
卢继皱眉:“陈大常日瘟头鸡普通,倒也敢开这个口。”
何老秀才呵呵一笑,他年过半百,功名一事也早看淡,只笑:“读书亦可明理,明理方可修身,沈二郎稚龄儿童,理应读书识字,哪怕不为功名也不成断了学业。”
“此人何公就是不识,也应听过几耳朵。”卢继道,“我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县里的都头沈拓。”
何老秀才又拧起眉头:“这又是为何?”
“阿圆亦是为何公着想。”卢继道,“女儿一旦嫁人,便是别姓人家,又有多少婆家甘心儿媳为娘家过量操心劳力?回趟娘家也得家婆夫君点头答允,半点不由己身,阿圆也是是以不肯抛父嫁人。何公眼下安康,他日如有个万一呢?身边起居无人顾问,连递个动静都难,让阿圆如何放心。”
何秀才肥胖清隽,一袭青袍,很有魏晋之风,拉了卢继在小桌边坐下,亲身与他倒酒。
沈大郎听后勃然大怒,哪肯应下这等没事理的前提。心知赖家偶然婚事,这才乱撮要求,令贰心生退意。
若不是卢继老婆与何家有段起因,两人实不会有所交集,先前上门不过对付,这些年情面来往下来,倒是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