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面庞清癯,嘴角噙着一丝如有若无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踱步至人群火线,朝着辕门方向微微拱手,朗声道:“武安侯,别来无恙啊。听闻昨夜城内一番大动兵戈,本日百姓们惶恐不安,特来向侯爷讨个说法。”
赵孟起没法,摇了点头,只能持续站在高处,死死地盯着人群,
就在赵孟起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人群火线俄然起了一阵小小的动乱。
李北玄抬手表示赵孟起稍安勿躁,随后疾步走出虎帐,率先登上高处,朝着辕门外望去。
比及稍稍安静下来,就听闻自家的邻居、亲戚,或者常日里熟悉的乡亲,被官兵们抓走了,详细启事一概不知。
“大胆!”
“先别说话,出去看看。”
“哦哟?我当是谁一大早在虎帐外汪汪叫呢,本来是高~大人啊,高大人想要啥说法?无妨进营一叙,也好让本将军细细说与你听啊~”
只晓得夜里城中一片喧闹,马蹄声、喊叫声交叉,搅得民气惶惑。
此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绿豆眼现在瞪得溜圆,扯着嗓子喊道:“李将军,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家大人一心为民,听闻百姓有难,忧心如焚,这才前来问个究竟。你们倒好,不分青红皂白,抓人无数,弄得百姓民气惶惑,现在反倒见怪到我家大人头上,是何事理?”
而李北玄则毫不料外的收回望远镜,有些无聊的对赵孟起道:“我先归去换身衣服,等正主来了再叫我。”
“给说法?你也配?”
赵孟起用望远镜看了一眼,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而高蔚生身着一袭月红色儒衫,头戴方巾,手摇折扇,迈着悠然的步子被簇拥着走了出来。
他们大多数人,天还没亮就被衙役们从家中拉扯出来,一起懵懵懂懂地被带到了这儿,对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清查行动一无所知。
赵孟起眨了眨眼,但李北玄没理他,萧洒地跳下土坡,真的归去换衣服去了。
“俺家二狗子昨晚就被抓走了,他常日里诚恳巴交的,咋就成强盗了?”
现在却被一个武将,并且还是李北玄的部下,如此不包涵面地呵叱,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跟着这么一个率性的下属,真是头疼啊。
“给他们脸了是不是!”
李汉升猛地从一旁闪出,几步跨到高蔚生面前,瞋目圆睁,手指几近戳到高蔚生的鼻尖,大声吼道:“高蔚生,你好大的胆量!身为四品知府,不思为百姓谋福祉,安稳处所,反倒撺掇百姓来围我虎帐,扰乱军心,你找死啊你!”
此人这辈子最恨屈居人下,一心只想当人上人。
但赵孟起哪儿有那耐烦跟高蔚生打嘴炮,顿时爆喝一声:“高蔚生,你戋戋一个四品知府,怎敢在本批示使面前大小声?你给老子施礼了没有?!”
很快,人群中一些胆量大些、性子急些的,开端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只见那一片人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只见百姓们挤挤挨挨,像摩西分海普通,主动让出一条通道。
他们的衣衫或补丁摞补丁,或感染着灰尘泥污,明显是仓猝间被拉拽至此,连清算的时候都没有。
可他又不能发作。
想当年,他主动请缨离京,奔赴安西担负知府一职,为的就是阔别朝堂上那些错综庞大的权势纷争,在这偏僻之地做个土天子,尽享呼风唤雨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