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残阳斜挂天涯,将如血的朝霞洒向莽莽大地,入目所及的,无不是一片苦楚萧瑟的荒凉场景――沟渠干枯了,秧苗枯萎了,到处可见蔫黄倒毙的农作物;零散有肥胖佝偻的儿童和衣衫褴褛的妇女在田间艰巨劳作,以求能勉强保持生存,但是在这等灾年里所得的收成,乃至还没法保持他们最起码的温饱所需。
但是,崇祯年间各种末期症状齐发的大明朝廷,如何能够另有本领施助百姓?即使天子没被蒙蔽、内阁也故意善后,但是以北京朝廷现在八方走火,四周生烟的模样来看,即使有些布施,也是杯水车薪。
之前王斗已经派人看过,眼下这些处所都还是荒无火食,银矿天然还是无人晓得,以是在圈占那两个处所开银矿的过程当中,临时还没碰到甚么停滞。可题目是,且不说比及开出银矿以后,以王斗的这点儿身份背景,在各路权贵官宦的巧夺豪取之下,恐怕一定能够保得住这个财路。就连此次开矿本身,也是成败难料――那几个银矿都不是甚么露天富矿,开采本钱极高,不但需求发掘起码十几丈的深井,即便是出矿以后,还需求先把矿石用碓坊舂得极细,然后放入大桶顶用水搅伴数百次,拔取精华矿肉,最后才气投入银炉烧炼,利用“灰吹法”提纯出净银……期间耗损的人力物力可不是甚么小数量,并且开矿还需求耗损很多壮劳力,对于本来就因为兵祸保持而丧失了多量壮丁的舜乡堡来讲,几近无异于雪上加霜。
但是,扶养王斗手底下这支精兵所需求的开消,光靠地里这点儿枯黄干瘪的庄稼,必定是希冀不上的,上面也不成能拨下来多少款项。边镇一片烽火连缀,王斗想要做买卖也几近做不成,哪怕是“通鞑”的叛国买卖,也都被几家晋商朋分把持,外人底子插不进手。而宣府又不靠运河与大海,生长贸易格外艰巨。
唉,本身广开财路是为补朝廷供应之不敷,以及各级经手官员的所谓“漂没”,却未闻有军队靠经商开矿能保持战役力之先例。后代那位小平同道在鼎新开放初期,要军队设法忍耐时,当然是答应军队经商,但也只是紧缩开支,可没敢断了军队的供应啊!这不是逼着我自谋财路当军阀吗?王斗满腔愤激地想着。
以是,王斗的舜乡军不但必须独立重生,乃至还得倒过来向上面交纳各种苛捐冗赋,真是岂有此理!
――火线是残暴彪悍的鞑虏,背后是层出不穷的流寇,如此绝境,王斗能勉强支撑下来就已是极限。
踩着各处的枯草和黄沙,朝着这条门路的两旁望去,客岁在鞑虏犯境之时被迫分散公众、主动焚毁的董家庄和辛庄,现在还是一片废墟,底子有力修复,乃至零散还能看到一些无人收埋的枯骨。另有王斗在入主舜乡堡担负戍守官之前的旧寨靖边堡,一砖一瓦,都是王斗带人亲手建成,记恰当初还养了很多猪和羊、挖了鱼塘、扶植了灌溉渠道,破钞了无数的心血……但现在却十足毁在了连缀不竭的烽火当中……
眼下,王斗派人奥妙开采各处矿坑,都已经开端连续出银子了,第一批本身锻造的饷银也发到了兵士手里――当然,像开矿熔炼如许的大动静,是不成能瞒过那些地头蛇的。固然在发了这一笔横财以后,不晓得接下来会惹出甚么费事,但在引来那些贪婪缙绅的垂涎之前,好歹也能让王斗和他的部下过个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