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野当中遥控朝廷,以闲人之身执掌天下……张溥这家伙能搞到这等境地,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张溥出身贫寒,但年幼好学,有神童之称。于天启四年(1622)开端结社批评时政,博得名誉,开初取名为应社(科举招考小组),厥后改成复社(科举重考小组),成员最多时高达三千余人;天启六年参与姑苏抗税暴动,撰写《五人墓碑记》,痛斥阉党,名动天下;崇祯元年“构造大众”摈除阉党骨干顾秉谦,今后成为天下士子当中的天皇巨星!复社的阵容也今后震惊朝野,号称是“春秋之集,衣冠盈路”,“一城出观,无不知有复社者”。其影响力遍及南北各省,走到那里都是万人空巷,拥趸粉丝无数。
“……大人,您不能这么说啊!那黄石不但勾搭髡贼,其心可诛。客岁此贼更是私行出征日本,不但无令出兵,擅离驻地,还是攻打太祖钦定的‘不征之国’,哪一条都够得上谋逆大罪了!而那琼州固然偏僻,也是我大明国土,外洋髡贼在琼州拥兵自守,不听贤人教养,把人间民风弄得不成模样,似此等……”
对于这番完整离开了实际的空口大话,福建巡抚邹维琏听得是直翻白眼,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干咳一声,耐烦地劝讲解,“……黄石此僚,确切是在福建拥兵自重,做下了很多犯警活动,可好歹没有扯旗造反,福建各地的赋税也还能差未几缴齐,充其量也就是放肆了些,跟昔年辽东的李成梁相差仿佛罢了。
(当代文人在说话之时,普通不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但骂人的时候除外。)
想想看吧,戋戋一介没有任何实际职务的“官方人士”,竟然能够在家遥控把持千里以外的朝堂决策,决定大明帝国的官员任免,把大明天下视为掌中玩物……这份泼天的狂傲和本事,在当代天下有哪个三十岁不到的乡野闲人(张溥本年二十九岁)能做获得?
“……咳咳,乾度啊!你刚才也说了,现在中原板荡,流寇蜂起,西南兵变不决,关宁军又新逢大败,辽东鞑虏一时候气势喧天,值此天下骚动之秋,我等又如何还能再挑起乱事,为当今之圣天子添忧呢?”
――至于广东方面之前上奏的“围歼髡贼大胜而归”,打得澳洲人只能龟缩在易守难攻的“百仞高城”不敢出来如此……那都是底下专门乱来皇上的混账话,在他们这些动静通达的明白人之间,还是不要提了。
当然,传闻张溥最后也是因为过分放肆,才被忍无可忍的周延儒或者其他某位大佬派人暗害了……
说到这里,邹维琏都几近是在要求了,“……乾度,本官并非不知现在朝局大变,朝中奸党失势,东林诸公处境危急。但值此表里交困之时,我辈君子君子更应当镇之以静,宁肯冬眠一时,缓缓图之。千万不成为了逞一时之快,乱下甚么虎狼药,最后惹出滔天大祸啊!”
邹维琏感喟着说道,“……且那福宁军既独揽海贸之利,又有外洋髡贼觉得奥援,旗下颇多勇猛之徒,可战之兵不下三万!即便倾尽福建一省兵力,也难以与之为敌。如若冒然行险,实在胜算全无。万一事败,必将惹得北国兵火连接,玉石俱焚,岂是功德?更何况,现在的内阁乃是奸臣当道,东林君子去位,邪不堪正之势已成。那新任首辅温体仁夙来深恨老夫,一旦事发,多数要落井下石,届时的局面只会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