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排三眼铳的烟尘火浪喷涌而出,鲜血淋漓的关宁军兵士尸身在弹雨中扭曲翻滚,一时候哭号声四起,一片片飞溅的血雾,将风沙染得更加肮脏不堪。气势汹汹的打击海潮顿时一停。
班驳荒凉的郊野上,卷动的沙尘暴满盈着六合,袒护了入秋后的阴凉。不管是天还是地,都是恍惚的一片灰黄色。干枯的茅草和被剥去树皮的枯树,歪七八扭地插在残垣断壁之间。各种风景都如海市蜃楼般扭曲成了破裂闲逛的影子,有气有力地漂泊着。北风吹拂去灰尘,模糊暴露一具具尸骨与枯骨。
卢象升皱眉如此深思道,“……只是如此一来,山东就会被抽暇了兵力,不但闻香教多数会死灰复燃,登州的陈贼(陈新)或许也会蠢蠢欲动……唉,也罢,现在统统以京师安危为上,别的也就顾不得了……”
但不过非常钟以后,滚滚的马蹄声又在疆场的另一侧响起――论马队的数量和战役力,天雄军绝对不是关宁铁骑的敌手。相互摸索的前哨战结束以后,关宁军终究放出了他们的杀手锏:在后撤了一段路,胜利拉开了间隔以后,近千关宁铁骑被集结起来,对已经狼藉的天雄军方阵建议了气势如虹的突击。
火器射击过后,天雄军大阵中响起几声沉沉的战鼓,卢象升亲身拔出长刀,跳下战车,身先士卒地扑向仇敌挥刀死战。天雄军中军标营的上百名骑马仆人也刀枪齐出,驰马超出守阵的火器兵,朝劈面被打散了的关宁军冲去,一刹时就将那些已经开端掉头逃窜的关宁军步兵冲了个七零八落。
一名披头披发、满脸流血的军官,从乱军当中跑了出来来,几近是滚上马跪到了卢象升的跟前,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绝望地叫唤道,“……还是撤了吧!再不撤,回京师的后路就要断了!”
“……不好了!参政大人!叛贼的援兵来了!”
――跟着关宁军背叛、建奴犯境,北直隶的局势刹时崩坏,本来已经被赶入太行山的陕西流寇,趁机再一次大肆窜入畿辅,到处流窜劫夺,乃至一度摸到了北都城下――遵循兵部塘报的描述,“畿辅流寇已至数万矣。西山一带,充满山谷,良乡、昌平、涿州亦不时被其焚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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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东郊,通州城外
“……砰砰砰!”
天雄军主阵的一辆战车上,头裹白巾、神情怠倦的大明右参政卢象升强行提起精力,声嘶力歇地喊着标语,同时连连张弓拉弦,当真是箭无虚发,眨眼间就射翻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关宁军兵士。
对于如此被动的战局,卢象升天然是很不甘心,但是左思右想,也没想出甚么破局的高招――之前他没有跟女真人停止过像样的较量,只是打流寇屡战屡胜,故而觉得本身拉出来的天雄军已算不错。不料现在跟关宁军一战,却发明天雄军在关宁军面前,当真是如同垂髫小儿跟壮汉斗争普通有力。
油灯下,在蓟州之战额头中箭、不得不裹了白布的卢象升,正病恹恹地卧躺在榻上,看着京畿的舆图和最新的军报,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开端来,双眼浮泛地看着帐篷顶,脸上是凄但是无助的神采:“……唉,数万冀南后辈,于蓟州损兵折将,大败而退,有负圣恩啊……现在陕西流寇据西山(石景山),窥视神京;关宁叛贼攻陷蓟州、三河,兵马探哨距京师不过三十余里。这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