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河南河北数百个州县仍然残破不堪,固然广袤的中原仍然各处都是废墟和焦土,固然河北河东已是盗贼蜂起,固然金国名义上的南征最高统帅完颜斜也,还是在燕京把握着一支强大的野战军团……但是在十五万金朝主力军和多量女真悍将于汴梁城下完整毁灭以后,宋金战局的大逆转已经悄悄必定。
绝望当中,这些大宋百姓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汴梁,但愿能够在天子脚下找到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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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汴梁,开封府,大宋太庙
但是,这场令人猖獗的可骇恶梦,在眼下终究到告终束的时候。
祭奠的韶乐一首接着一首,遵循礼节,全不反复,要将二十四首预定的曲目全数奏上一轮,少说也要半日的工夫。在这高雅的乐声中,钦宗天子赵桓穿过一重重的流派,一步步的走到明堂大殿之前。厚重的青玄色大裘与内里的黄红色裳上,绣着日月星斗等十二种纹路,意味着六合万物尽与随身。跟着他的步子,冕上的十二条珠串,悄悄摇摆,但悠长练习出来的帝王举止,让珠串的闲逛保持在尽能够小的幅度。
一样让他感到忧愁的,另有活泼于河南河北数百个州县的多量所谓“义兵”――这些良莠不齐的“义兵”,首要由败北崩溃的宋军兵士、揭竿而起的穷磨灾黎和野心勃勃的处所豪强构成。这些“义兵”大多数都是“号称义兵,实为盗匪”的“有生机的社会个人”,固然根基没胆量抗击金兵,却对烧杀掳掠、祸害百姓非常在行,不但让女真铁蹄之下的中原百姓又受了二茬罪,也对大宋朝廷的统治次序形成了严峻威胁。
遵循畴昔百年以来的成熟经历,朝廷应当将那些义兵首级招安为官,部众编入厢军,以防其生乱。可这都需求破钞很多的财帛,而朝廷眼下倒是缺钱到了顶点,连南郊祭天的典礼都办不起了。
――所谓南郊祭天,北郊祀地。遵循周礼,在每年的冬至日,天子都得亲往南郊祭奠昊每上帝,以责备国承平。不过因为郊祀的用度太高,连耗用带犒赏,常常要破钞数百万贯,以是宋时普通都是每隔三年或更长时候才祭奠一次。现在东京汴梁转危为安,一场塌天大祸消弭于无形,自从即位以后还没办过郊祭的钦宗天子赵桓在高兴之余,当然想着要向上天祭告一番,以表示本身这个天子还做得不错。
就在超人天子赵桓临时停了朝会,去拜祭列祖列宗的时候,朝廷官员却没有闲下来的工夫。
这石破天惊的人间剧变,对眼下风雨飘摇的大宋来讲,到底是祸是福?
但是,京师的粮食供应本来就已极度严峻,现在再添了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嘴巴,那就更是乱上添乱……眼看着抢粮暴动一触即发,宰相何粟的表情就如何也好不起来。
一重重院落、一间间殿阁,多达数百楹。可谓是除了皇城外,全部东都城中最为庞大的修建群。
数千位身材高大的禁卫班直,保卫在太庙表里。大家都将最好的衣甲穿戴在身上,精铁重甲给磨得光可鉴人,鲜红的簪缨在头盔上随风拂动。而兵士们挺直的腰杆,则比他们的盔甲刀枪更加摄人。
――他走到桌前,跪倒在地,三跪九叩,施礼如仪,然后起家大声念起翰林院侍制们经心草拟的祷文,随即就着烛火把祷文一点点烧尽,余烬转眼便被风儿卷得不见踪迹。